他把姬别情的手握在掌心。
和他自己凉浸浸的手不同,姬别情带着点干燥的温,那一点源源不绝的意,提醒着他这里还是人间。
“大哥。”他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嘶哑。
姬别情:“进哥儿,你又梦了。”
平素飞扬的眉紧拧着,带着不容错认的担忧。
祁进:“……扰了大哥安寝。”
姬别情摇,“不妨事,”他,左手拿着被祁进搁在案上的翠玉,不容置喙地进他怀里,“你平时里歇不好,这块玉夜间还是带着为好。”
祁进乖乖笑着应了声“好”,抓着姬别情的手却没松开,姬别情有几分尴尬,往后抽了了一下手,祁进却不动。
两个人无言地对望了一会,姬别情嘴角抽了抽,“太白山夜间凉寒刺骨,我这会出去万一染上风寒可是不妙。”
“大哥要借宿自然欢迎。”祁进立刻往床铺内挪了挪,姬别情翻上床,挤进温的被窝里。
凌雪阁对弟子从不吝啬,单人的居舍里却也不会平白摆上供两个人休憩的床,祁进和姬别情这会躺在一起,空间是颇为窄小没得翻的,两人肩挨着肩并着,一时半会也难以入睡,姬别情就扭过去,看着祁进的侧脸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话。他没什么任务时常常被苏无因叫走另有安排,足足练了一天才放回住,休息时又十分警醒,总不肯睡得十二分熟,所以才能察觉祁进房内异动第一时间赶来。
他二人平时命相托,自认世间再不会有别人比对方更可信任,是以姬别情说了一会,嘴里还在念着“虽然以前没有这样的规矩,但你又不一样,等过两年你及冠那日,我自然……”声音却逐渐低微,睡了过去。
祁进听着他说着给自己及冠另有安排的事,睡意逐渐消退,再睡不着了。把姬别情在他怀里的翠玉拿在手中,迎着自菱花窗漏进来的月光安静地看。
以前仪周说姬哥也太会敛财,别说是引命匣里的任务完了该有的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就是他在外面,有那等不违反阁内规矩的私活,他眼不眨一下地也就接了。数遍凌雪阁上下,除了密坊那群在或者为商的,怕是没一个比他还会敛财,但他拿回来的钱也不见怎么用,怕不是个囤鼠转生来的?
和赋接口说“怕不是攒的媳妇本吧?”祁进目光如刀回过来,和赋没感觉似的,笑嘻嘻说“不知姬哥瞧中了哪家的小娘子?”最后换到姬别情在他上猛敲一下,问他恨歌一个姑娘家还在他满嘴里胡吣些什么?
现在属于和赋的那一块腰牌或许正在夜风里寥落的轻轻晃动,伴随着周围那些数不清的腰牌一起,化作墓林中阵阵小而沉的碰撞声响,红叶寂寥,白雪孤城,墓林中响动绵长不休,像是有什么故人踏着寡淡月色而来,回终究只是一场空。
姬别情敛的那些财也终于有了用,仪周再也走不了了,阁里只能安排他去了机枢府下辖的长安一间杂货铺子,假账房先生,实际还司情报传递之职。对于一个被废了双的吴钩台弟子来说,本是最好的安排。但姬别情很难放心,自己亲自去了几趟,把仪周住打点妥帖,银子像水样泼出去,犹觉得不够。仪周走的那天脸上似哭似笑,“姬哥别是把我当你未来的媳妇儿了吧?这怕是要我一辈子俸禄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