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这唯一的一个念。他的牙齿在格格打战,他强行咬紧了牙关,迫着自己再度举起了枪,漫无目的地冲着海水,胡乱出了一发又一发的子弹。
他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发疯的只是海洋。
“警报,警报,系统遭受攻击,正在请求修复。”
意识之海被接连不断的枪声撞得一片片地破落溃散,纷繁密匝的数据在以肉眼难测的速度塌陷崩毁,他挣扎着爬出海面,在感官悉数回归到现实世界后,谢云才猛然惊觉,目之所及,已布满了警报灯的血红光束,伪装成人形的测算ai被他打得七零八落,从破损的金属盖骨里,出了一大滩搅和着杂乱线路的电子冷却,监控室收到了警报,荷枪实弹的敌人正从四面八方朝他奔来。
没办法了。事已至此,他只能先杀进去,再杀出来。
事后,谢云灰土脸地去向雇主交差,他将委托里提到的数据芯片,搁在杂货店的柜台上,“潜入失败了,按照行里的规矩,你该扣我三成佣金。”
杂货店刚打烊,雇主盘坐在柜台后,不慌不忙地喝酒吃串看球赛。听到谢云的话,他眼瞅着电视,一边腾出了只手,将数据芯片摸索了过来,掖进袋,电视上的画面却忽地一,屏幕里,新闻主播的面容语调相当的严肃和沉痛,“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我市丽景区红浪漫超梦会所遭遇枪击,目前,暂未在场地内发现幸存者的踪迹,由于监控已遭到严重破坏,凶手份仍属未知。再次提醒广大市民朋友,请时刻注意自己的人安全。”
“妹想到啊大兄弟,zei活儿你干滴是贼得劲啊!一瞅你揍四个人生地不熟滴,红浪漫又不是啥好鸟,zei伙孙子偷取倒卖别人的意识片段,地下黑超梦的营生,可过不老少了,我是寻思你可能治不了内嘎达,才叫你潜入,你要是治得了,还潜入个啥玩意儿?!”雇主老大哥说到慷慨激昂,干脆对瓶,谢云拦都没拦住。完了,大哥把酒瓶一撂,大一拍,醉醺醺地站起来,语重心长地捶着谢云的心口,“啥三成不三成的,咱倒贴你三成都值了。嗝,相见恨晚哪,兄弟你坐下,咱爷俩,喝、喝两杯?”
“……”
然而,还不等谢云开口,大哥便醉得咣当倒地,呼呼大睡去了。最终,是大哥的对象指挥着谢云,把大哥搬到了后院客厅的沙发上去。
“快坐下喝杯水,真是谢谢你了。”
大哥的对象是个文气温和的omega,跟大哥的画风一比,可谓是南辕北辙,“他啊,他这人就这样,其实他很少喝酒,但一喝,就非得喝得酩酊大醉不可,他说要是不喝醉的话,就不算喝酒……也不知他这是从哪学来的歪理,罢了,反正我是没办法了,由着他去吧。”
是嗔怪的口吻,却盈满了说不出的怜惜温存。
“对了,再冒昧地问一句,之前从没在这一带见过你,请问你是?”
“我?我不住在这,路过而已,本来想买包烟,刚一进来,就看见他醉倒了。”谢云放下满满一杯的热水,他没有喝,仅在手心存留着被玻璃杯捂过的一小段余温,残余的温,沿着掌纹静默地落,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