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城那一年,鎏金十八,黑金小他两岁,只有十六。
那日从上早课起,黑金便听shen边的gong人叽叽喳喳聊着些什么,他心生疑惑,下课时便向自己的侍从照月打听。
“今日是有什么事发生吗?”他将书本摞起交给照月。
“啊?”因黑金平日里向来不爱打听这些,照月先是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哦哦哦,今日凉国的质子进gong了。”
“质子?”
照月到底年纪还小,又不似黑金那么年少老成,对gong内的见闻更熟悉些,于是点了点tou,边收拾他的笔墨纸砚,边同他讲:“是凉国一位亲王家的世子,听闻他虽生得男shen,容貌却是一ding一的好看,只是似乎自小ti弱多病,见过的人不多,所以都对他很是好奇呢。”
今日有宴请,黑金不必去他母亲gong中用膳,心情轻快不少,于是也多闲聊了几句:“好看?有多好看?”
“我觉得一定没您好看。”照月拍着xiong脯,接着又小声说,“要不咱去瞧瞧呗?”
黑金顿了顿,想到他母亲那张永远妆容jing1致的面孔,摇了摇tou:“晚宴上会见到的。”
尽guan凉国只是个邻bang小国,如今国力也日渐衰颓,然而作为贵妃的母国,凉国质子与使节入京,面上的礼数总还要周全。
午膳过后,便开始忙忙碌碌为晚间的宴席zuo准备,皇后卧病在床,gong中一应事务都由贵妃协理,想来她是脱不开shen的,却依旧叫人传话来,让黑金务必收拾妥帖,还送来了一件新的袍子。
黑金拎起那件袍子瞧了瞧,黑色的,与从前如出一辙的样式,只花纹有些不同――她送来的衣裳总是如此,不过就是因为此前自己曾被父皇夸奖过一句穿黑色稳重俊秀。
他倒是也不在意,因他一早便知dao自己的存在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女人邀chong的工ju,在旁人眼里,他是最尊贵的一位皇子,生养在荣chong最盛的贵妃娘娘膝下,母亲慈爱,父亲关心,吃穿用度从来便是最好的东西供着,星星月亮都要捧着送到手里。
荣华是真,chong爱是真,然而这亲情如纸糊的灯笼,夜里似乎遥遥闪着光,却是风一刮就破。
然而晚宴时,那位众人期待一见的质子却并未现shen。
凉国的使节致歉,称质子ti弱多病,一路舟车劳顿惹了风寒,抱恙不便前来。接着又向贵妃行礼,传达了母国的尊敬与问候,奉上故乡的礼物。
贵妃衣饰华丽,仪态万方,端坐于高座之上,笑得眉眼弯弯,仍是当年嫁入京城时名动一方的凉国美人模样:“无妨,shen子不好是该多将养,一路赶来都辛苦了,今日见到各位,也算一解本gong思乡之情。”
她同使节喝了一盏酒,接着又寒暄dao:“这位质子,本gong似乎是没听过的,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世子自小ti弱,一直养在乡下,前些年才接回王府,您入京早,没听过也是有的。”使节说着,恭敬地一拱手,“世子年十八,名唤鎏金。”
这是黑金生平第一次瞧见他母亲那张从来完美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神色――总是弯弯的眉拧到一起,总是挂着笑的嘴角也抿了起来,错愕,震惊,掺杂着回忆与些许的茫然。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黑金突然觉得有趣起来。
这位质子,究竟是什么来tou?
晚宴快要结束,黑金早早便离了席――他有早课要上,况且似乎今夜也没人顾得上guan他。
他黑衣夜行,连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