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尧的计划之一便是借着沈悲辛的名义放出霜重,再趁机来寻晏风,他讲完这段经历,见晏风神情凝重,不禁有些忐忑。
“唐春酬还活着么?”晏风得到肯定的答复,焦虑地吐出一口气,“没想到他为了给那个人守,竟坚决到连命都不顾的地步……解药已经在路上了,如果昆仑有人接应……”
大夫眼底青黑,形容枯槁,原本合的衣服像挂在上似的,腰带多出寸余长来,看得君尧心里仿佛被针轻轻扎了下,细密地疼。
“他会设法榨干我的心血,也会让霜重不断试药,就像他曾疯方海那样。”
医者笑意轻柔,直到周围再无眼线,他瞬间变幻脸色,咬牙切齿地踏入前厅:“君尧,你好得很,不去和你的心上人私奔……”
晏风并不觉得自己重要到能使君尧妥协,但若加上霜重呢?
“那我可以告诉你,”晏风眸光一暗,轻扯嘴角,“不出十五日,霜重会疯,我会死。”
“今日施针已结束,病人需要休息,最好避免太多刺激。”晏风垂下眼帘,恭敬地退到一边。
“沈悲辛……你不了解他,他不会放过任何有用之人。”
话音戛然而止,晏风望向君尧,突兀问:“你来这里,是想救我,还是想救霜重?”
“你试图用霜重影响我,为什么?”君尧抓住脑海中那丝灵光迅速分析着,倏地腰线紧绷,大夫冰凉的手指沿着他的后腰束带摸索,最终往衣褶内入一块腰牌。
“晏风,”君尧沉默片刻,瞳睛微转,似是悉了他那层套着恶意和探究的伪装,“认识这么久,我多少还是了解你的。”最坏的情况固然耸人听闻,但晏风不太可能坐以待毙,频频言辞激怒倒也像是故意为之。
手抖得握不住针,这才获得些许息时间。
犹记得数年前的那个午后,刚被大夫从鬼门关拽回的浩气小将郑重许下承诺:“不违义,不入恶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愿意。”
君尧呼一滞,下意识地描摹出那样的景象,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吱直响。
屋门轻扣几下,一温和的声音传来:“晏大夫,结束了么?”象征地客气完后,对方直接推门而入。
恍然间,晏风双手交错搂紧,蹭着他的下颌轻叹:“都想救的话,就给我看吧。”
晏风来势汹汹,不巧正撞上门口踱步的霜重,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哑了火。
他又何尝不了解君尧。
所以,不是对比,不是选择,是――筹码。
“你的发……算了,那些都不重要,”晏风上下打量一番咽下疑惑,习惯地揪住对方领子压低嗓音说话,他没什么力气,好在君尧也足够合地低,“你把霜重卷进来,可曾想过后果?”
“听闻晏大夫边缺人手,正好有位纯阳方士擅长制药,我把他提来帮忙,”沈悲辛侧对着晏风,像安抚小孩子般了方海的脑袋,“一起的还有位熟人,正在前厅等候,不知大夫可愿相见?”
方海痛苦地捂住,眼角沁出大颗泪珠。
昔日的海月辰星,竟被迫成如此模样。
君尧听到声音奔出来,第一眼顾不得别的,惊:“你怎么成这样了?”
“现在你想带霜重远走高飞也晚了,很遗憾,我没能力再放跑你们一次,”晏风凑近了些,耳鬓厮磨,“你后悔么?后悔救我?后悔牵连霜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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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风离开的动作稍顿,笑:“那就多谢魔尊了。”
“我、我不是……”霜重愕然又尴尬地张了张口,发现越描越黑,果断告辞,“我先回房间了,你们聊。”
“都想,”君尧回得不假思索,连自己都愣住了,后知后觉补充,“我是认真的。”
“无风不起浪,无锚不定船,”药效褪去,方海眼神重新开始飘忽涣散,“仇恨便是我的锚,沈悲辛……沈悲辛才是疯子……我不要想起来,我不要……”
那是恶人谷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