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遵守那个承诺带着他再次回到那座府邸，你们栖息在塔楼，你在他不知dao的时候调查过他却一无所获，你感到有什么东西终将来临却只装作不知，日子一天一天慢慢地过着，很多时候你都恍然间以为这就是你们人生所有的缩影，轻易可以概括又难以复制。

        樱花树早已枯死，你用杂物间生锈的锯子把它们一颗一颗砍倒，只留下光秃的残gen，他生病的频率更高，时常需要卧床，又zuo噩梦，他皱着眉大汗淋漓地蜷缩在你怀里，到了早晨你从他背后轻轻将他推醒，他顿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转过tou，你听见发丝与布料磨蹭的声音，他迷蒙的睡眼恍然望着你，他的眼睫缓慢颤动显得脆弱，好半天才终于认出是你，下意识半哑着说对不起，你只是习惯地安抚着他的脊骨，吻着他刘海像这两个月以来每一次zuo的那样，你说没关系。

        他的脸色带有大病初愈的chao红，裹着披肩靠在走廊的zhu子旁看你锯树，他没穿鞋子，你也没guan他，他的长发再次蓄到腰间，坐下时几乎披到走廊的木板上，你随手咬了一gen烟问他要不要在园子里重种什么东西，他看着杂草遍生的假山和干涸的湖泊回答，种梨花吧。

        为什么？你问，他愣了一下，不自然地把长发向后抚了点。

        因为我隐约记得您喜欢梨花。他轻声说。

        那日他醒来得较晚，看见你朦胧中犹豫地摸向你脸，你好笑地捉住他的手说别那么黏人，他还是不安地搂住你，眼尾绯红，他稍微直起shen，你正好看见他从宽敞领口里lou出泛着病态青色又遍布珍珠光泽的背bu，细小的伤痕如同瓷qi的裂纹犹如残枝蔓延至洁净的睡袍不住摇曳。

        您去外边一趟吧，老待在家，别闷坏了自己。可你气色还是不好，你担忧地挽起他一缕发尾，他怔愣一会，又低低地笑，显得虚弱又开心，呼xi紊乱shi热让黏腻的冷汗都在虚幻的春日里缓慢蒸发。没事的，我可以照顾自己。

        您是我见过的，心chang最好的人。他梦呓一样说，你看见他苍白柔ruan的肢ti垂下，静得犹如夜里漂浮的磷光，脸上闪着复杂的心绪，你什么都没说，点点tou仓皇离开房门，走到园外的小径时再回tou看，他似乎坐在窗前望你，满天杨花簌簌，漫漶着春日的残忍和疾病，最终落入他眼帘，花ban染红路过的飞鸟，他在等待，但你知dao樱花落尽，他等不回一个爱他的画家，只能看见一列火车，冒着黑烟驶过他家乡的废墟，一切不过一场共同的幻觉，他苦苦支撑着希望看见那片海的对岸，却只传来一串暗语，那年轻的面孔焦急地将耳朵靠近听筒，对面发出嘶哑的声音，他手里躺着一副沉默的手枪，那人愁苦的chun里只han了一句口信――

        “他们来了。”

        你至死也想不通，他们到底是谁。

        他的shen上一直带着一种将死的气息，那不是腐朽的，而是温柔的，眷恋的，像下午从间隙中投下的阳光，像路边开满的花和带着一个喇叭的买凉粉的车，也许他自己也意识不到，他的眼睛带着一种透明的悲伤，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梨花树始终没有开花，你拉着他的手，他的手指dai着你送的戒指，说，明年春天它一定会开，我们可以挨家挨hu地送花，去新来的戏班子看戏，你给他披上橘色的披肩，他依着你，秋千上垂下的tui晃晃dangdang没完没了，你絮絮叨叨，而他只是在静谧的春光里看着你，鸟带来叫人遗忘的风。

        你偶尔来到街dao，发现这里犹如一个偌大的废墟苟延残chuan，你走过大街小巷，颓废似瘟疫感染了人们也感染了墙，而你站在舞台下，连中央都看不到，此时风铃声从shen边掠过。

        那是一个孩子，大概不满十六，坐在一辆涂成蓝白色的自行车上送报纸。

        他在那场游行发生时，大概才两岁，当他被他母亲举高，往向那仿佛永远不落的戏台时，会记得那个突兀的影子。

        那场游行单纯看是极为有趣和残忍的，原本面容枯槁的人们狂热到面上红run，他们穿着蓝色或黄色的单衣，臂弯上套着红色环，把初冬的雪震落一地，震到戏台上，震到liu血的tou颅上，震到人们因为被冻伤而扭曲的脸上。

        继续向上看，会看见为首的人dai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镜框，脸上涂满油漆，一只手被扭成蛇的模样，另一只则是空dangdang的袖子还滴着血，他的嗓音沙哑大声，像许久未敲的锣鼓，shen躯hua稽地扭动，大概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