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母亲肩上,其实看不清那人面容,只是听见他的歌声,气氛愈加热烈,一个坐在从战场上拉来的老坦克的年轻人忽然突发奇想,用高音喇叭对着人们,那尖利的噪音把路过的飞鸟――似乎是大雁都震下来。
他作为孩子大概看不懂这些,只是跟着笑,后面的人就没有这人有趣了,他们大多犹如死人那般瞪着眼睛僵直着唱满是杂音的曲子,他也许爬在母亲的肩上犯困,而忽然听见一个突兀的声音,那声音凄凉而带着说不清的冷漠,唱着真正的戏曲,在玩笑般的舞台,在玩笑般的人群中,他犹如压轴登场的戏子,在震天的锣鼓中,在漫天沾血的硝烟里,掀开红色的帷幕,出一双绿色的,和所有人与众不同的眼睛。
一,我从未背叛我的祖国,当祖国深陷危难之时,我奔波为军队募集钱财,遣去家仆后将所有家当上缴给政府来补贴人们生活,从未过对不起城市里任何人的事情。他的声音糊,许是因为间的异物,带着未散的清亮和一丝轻微的哀伤,杂糅在他的眉眼的红,痛苦又无法被任何人,任何事改变。
人们哄笑着将他整个抬起按进水里,他下意识地挣扎,水被散开的脂粉染成白色,濡的淡金色长发一缕一缕地披在锁骨和后背,他背大敞着,出大片的灌脓的猩红色伤疤,像蝶翼一样覆盖了他整片肩胛,微微耸动,脂粉水落下来直到他凌乱的衣服里,那浅淡的白犹如抓痕遍布他的躯,印衬着他迷蒙又平淡的绿眼,几乎坚定哀伤得犹如在悲悯。
饿得肋骨凸出的人们从那唱戏的人边挤过去抢大雁,碰巧被大雁砸到的人出欣喜的表情,紧接着他就连同大雁一起被人们的手撕碎,他的颅连着颈被出,饿急的人甚至也啃了两口,又全呕出来,人们动不堪,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雪像混凝土一样一块一块砸下,碎裂在地上混着牙齿肮脏不堪,后来的专门有组织的屠杀,都没那天的现场更加可怖野蛮。
明明他是被随意掌控侮辱的人,却好像从未低过,他不是很能睁开眼,原本白的手只是无意识地抓住水池的边缘,人们恶劣又有些惶恐地把他的发扯起来从水里抽出,他们想要看到恐惧,他被扯得生疼大口呼着被呛得干呕,眼睛勉强地睁开,只出一种微妙的平静,仿佛在等待受刑,他们扯着他发尾喊叫,你可认罪?
他平复了一下气息,呛出的水把他上的衣服浸透更加散乱,长发彻底落下沉重的发髻坠到地上发出闷响,他边边断断续续地,用一种虚弱近乎气音的声音慢慢回答,我……有什么罪?他被再次掐住后颈用力按下水去,他干咳着脖颈浮现深红色的一圈,像命运勒住的咽艰难呼着,他痛苦地痉挛着窒息,溅出的水像在沸腾,得满红的脓疮。
乱纲当诛!
孩子被自己的母亲颤抖着遮住眼睛,但依旧透过指看见人群犹如两团黑泥互相绞肉一样挤压,而他还是站在戏台上仿佛没有影响地,唱着逐渐嘶哑的戏,人们扯断他上的珠链,珠子掉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毫无所觉似的继续用嗓子发着几乎毫无意义的声音,他在人们癫狂的水里,像黑海从他侧奔涌而过。我不服,他断断续续地说。
那人涂着正式的妆,穿着正式的戏服,原本一直坐在轿子里,而现在他在人们的簇拥中平静地,着血登场了,他着沉重的冠,后面还插着旗子,他就似在真正地唱戏,只是他的腹中央,是敞开着的,上面用墨汁和仿宋字写上了四个大字――
为不够专业,他扮小生扮得不像样,而人们用书籍砸他脑袋,他就厉声尖叫一声更努力地唱,应得人们一阵哄笑。
人们再次哄笑着推搡着他,就像他多年前被哄笑着让他去卖,但那孩子不知,他只是看着那轿子里的人,墨重彩,只有眼睛和显的发丝是浅色的,不均匀的,犹如水滴在油画里,无法入又永远站在那,他自顾自唱着,即使人们不满地拽着他脚上的镣铐,用烧红的烙铁贴上他原本洁白的肤,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那样,轻轻地唱着,悠扬而脱世,不知所谓。
孩子和母亲在慌乱中越挤越离他近,孩童清澈的眼睛印着他污浊的面孔,他拽着脖颈上空的,之前应该是项链的绳子,在初冬不算太冷的温度里,在高悬的戏台上,他眼中的绿意枯萎一般闪着中午耀目的光,他的妆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