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过。

        “反了。”

        “唔…记钟离账上。”

        大概荧早已忘记，许多年前她就是这般模样，只是个寻常姑娘，张扬活泼，毫无心计，哪怕在黑暗里艰难过活，也不带半点图谋，是魈颓败荒芜的记忆深，最皎洁的月亮。

        “我们去那边……”荧指向不远，松树附近水不通的人。

        不等魈回答，她再次转过，对镜涂起了口红，呼出的哈气化作一小团白雾，无边无际，模糊了明镜，也稀释了她上的一抹嫣红。

        哪怕猜到了荧的用意，他也舍不得拆穿，反而还十分顺从地迎合，只不过，她要去那家店的另一重心思，他却不曾看透。

        他很感，上察觉到她的刻意，不禁低，目光循着侧看下去，看她与自己十指相扣。

        “怎么样？”荧推开更衣室门，向魈展示她一新装扮。

        当年坐台时，经理就教训小姐们多穿这样的绸缎或轻纱，他原话是，“摸起来，客人会舒服。”

        “遵命！”

        ◇　89

        之前她经常搞不清钟离的份，无法分辨他是黑是白，但看到这个称呼时，她明白了。

        想看她下次还能出什么。

        可荧没钱，只能捡地摊淘来的便宜货，特廉价的那种，夜场的包间，灯光幽暗，她材凹凸有致，模模糊糊下也能凑合。

        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荧神情恍惚，愣怔沉溺于魈眸底那个陌生的自己，没看前路，一撞上对面高大男人的躯。

        魈脸色渐渐为难，刚思忖着张口，荧手指突然偏了偏角度，“那家店。”

        空气静止了三秒，店员才反应过来，按住耳机大喊。

        “不用了。”荧扬眉，眼角莫名带了几分狡黠。

        也从未见到任何一个女孩笑得如此明媚过。

        荧用力一跺脚，直腰板朝远的他行了个军礼。

        钟离是这家高奢店的常客。

        导购小姐上前，问原本的衣服是否要包好，荧在这时突然不痕迹拉住魈的手。

        忽而荧跑掉一只高跟鞋，魈本能地俯去捡，她突然用力一扯又把他拽了回来，回冲他笑着大喊，“别啦！”

        魈垂下眼眸，却并不像对她这一刻的美丽视而不见，更像在下意识躲闪，“很冷，小心会感冒。”

        原本进去时还裹着厚厚的棉衣，再出来已是薄绸长裙，风情万种。

        她歪眨眼，望着镜子里的魈反问。

        他清淡的嗓音蹿过咽，入腔，有些闷，尾音在和荧距离的这六十米之间空空回。

        “好的，您刷卡还是现金？”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一般，说完五指牢牢一握，拉着魈飞快跑出大门，一溜烟逃离了现场，只剩员工和零星几位顾客还愣在原地。

        他清清嗓子，率先迈出步伐，朝她说的方向走，“好，去吧。”

        “…不好看吗？”

        高奢店内，灯的深浅恰如其分，照得丝绸华美，也衬得少女肤白皙通透，这件长裙穿在她上，比在柜台挑选时更漂亮，荧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件艺术品。

        他轻抿，默许了。

“很危险，下次别再这样。”

        一波接一波，传出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眼神里在颤动。

        他一声不吭走近，褪下自己的风衣，搭在荧肩上，掩住她的背。

        高奢店安保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一些，先行站成一排人墙，堵在街口，不过态度很好，没动手也没抓人，其中一个还拿着她刚刚跑丢的两

        荧拉了拉风衣领子，“穿我上，以后就是我的，不还给你了？”

        荧扑哧一声笑了，转过面对真正的魈。

        她军礼比错左右手，帽子也反前后，魈能感知到她的别有用心，往常若是别人这样，他只觉无聊，现在竟然开始对这种无聊有些好奇了。

        这家店里，他不是局长或者钟局，所以是黑的。

        原本在镜子里看得不真切，现在她微微抬就能看到，魈极力掩饰也遮不住某种情愫。

        庆典那天，北风刮得猛烈，魈摘下荧的绒帽，帮她重新正。

        白天或亮光，例如现在这种光线可就不行了。

        接着干脆把另一只鞋也甩掉了，在冰天雪地里赤脚狂奔，魈凝视这须臾之间发生的一切，凝视荧憨灵动的面容，拧成麻绳的眉渐渐舒展，霎那间失了神。

        荧一手护住风衣，一手拉着魈，她一直在笑，逆着冬日，逆着寒风，逆着茫然的行人和车水龙的街。

        “等等！安保！”

        ◇　88

        又来了――

        隔三差五拿点什么回家，当礼物送荧。包装上的logo她记得，里面的报单她也瞟过一眼，签的是钟先生。

        人来人往间，二人不停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