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从轩然骇浪到苍凉荒芜,在不断失去中死循环。
也罢,不尽然的答案,反而给足了荧理由,为自己的行为补上一个合理的借口。
达达利亚和她同时听出这一声叹息的决绝与无力,他面色土灰,却也情不自禁抱抱她,把她似哭非哭的面容揽进自己怀里,又悲伤地顺着她的金发。
“你要去哪。”
她无力地扔出一惊雷,“还好我删了。”
界面一片白茫茫,从斜角映进他眼底,犹如两块平行四边形的白。
达达利亚发丝汹涌飘动,阴霾下的深邃眼窝,沉寂如夜海,半点情绪也无。
——没有吗?
跑了
踏过一地残渣,逃离时带起的一缕微风,恍然将荧进了旧事旋涡,分明仍还置楼宇,左耳畔却听到江水滔滔,右边是黑漆漆的山林。
◇ 176
对方一力都倾轧于此,椅子地震般剧烈晃动,堪堪散架,她倔强站起来,反驳,“那是上次,这次他没有……”
她也不确定。
深刻,热切,无人能会的绝望。
达达利亚抚的动作一滞。
“把利用到极致的,不应该是他么。”下一秒达达利亚猛地扑过来,双臂摁住座位两边扶手,投的光影一寸寸笼罩住她,“你和我反目成仇,他在幕后坐享其成。”
他恍惚靠过去,手放到鼠标上反反复复查了数遍,确认真的删得渣都不剩了,才扭望向荧,他脸上错愕的神情荧都不知怎么去形容,想来几分钟前,她自己也是这副模样。
她顺着这条窄,才出去几步,却觉得已经跑了三年。
大起大落,大彻大悟。
这份纠缠一而再,再而三发酵,牵扯得她快要疯了,每一秒都无比扭曲,无比煎熬,荧不愿再继续沉沦,只得尽快从这场疯狂的故事中剥离,索搬起显示,狠狠砸破了牢笼。
其实荧何尝不知,海灯节那一战,钟离给她披上一层信仰的袈裟,同时也是一次神的启蒙驯化,他始终引导她,教谕她,在明在暗,会自行按下删除,就是最切实,最透彻的证明——
荧简直哭笑不得,“你成语有增进,但心智怎么爬得像蜗牛?
◇ 175
彼此缄默良久,又或许仅仅须臾,他没骗骗荧,荧也没出手揍他,只是失神短促叹了口气。
荧握拳定下心神,一句句呐喊掷地有声,“他已经不是局长了,本威胁不到你,也威胁不了至冬,就算这次也是一盘棋又怎样,他是为了璃月众生,而你达达利亚满脑子只想赢!”
“…删了什么?”
平复片刻,他缓缓启,刚要说什么,匍匐在膛的荧倏而笑了,笑声从他骨骼中透出,像罩在一个封闭的笼子里,钝哑不清。
“不可能…”达达利亚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有密码?”
荧推开他,往旁边歪了歪。
荧瞪大眼睛,疯了似的摇晃他,“会吗!”
“…还好。”
玻璃碎了一地,不少残片反方向崩回来,达达利亚瞬间抱紧她,自己刮了好几血口子,荧毫发无伤。
愧疚,矛盾,还是麻木,没有一种词语能括荧此刻的心境,她终究什么也没说,转离,达达利亚当即缓过情绪,一把握住门锁。
从十六岁跑到十八岁。
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关住她的动作,分明是说,你哪也别想去。
始料未及的一语双关,达达利亚听得愣在那,荧说完自己也傻了,彼此同时陷入眩晕,持续不断的耳鸣。
还好达达利亚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
彻骨又仓皇。
进门之后,他目光就始终落在荧上,无暇顾及别的,这才瞥见原本详细缜密的资料,现在已然空空如也。
她选择帮钟离,早不是单单为了钟离。
呼在抖,不停抖,犹如一桶冰块倾盆而下,荧全剧烈战栗,之前接二连三,天翻地覆的的冲击,都没有得不到答案这一刻,令她如此绝望。
“放手吧。”荧厌倦了歇斯底里,腔调极其平静,“对你而言,我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还不肯罢休?”
话到一半,荧自己也动摇了。
他蓦地苦笑,不再迁就她,也不再怜悯她,而是遽然摁住她肩膀,鲁一推,荧猝不及防栽进椅子里,底轮向后动,最终撞上玻璃,震得百叶窗哗哗直响。
她一刻不等,奋力挣脱他束缚,站起,也不回往外跑。
他的真心,并非纯白,也并非赤,追溯源经不起考据,说穿了无外乎利与,不堪入目,并没比钟离的欺骗好多少,在情爱泡影里,和她高官情人的份一样,难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