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小少爷叹了口气，绵绵地抬手勾住了他的衣带，“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以我现在的孱弱无力，万一被他人挟持，我担心自己甚至撑不到你来救我。”

        “……”

        禅院甚尔变得沉默起来，伏见御我也没有着急寻求他的答复，反而虚虚合上了眼，像是又陷入了假寐。

        “……有些东西以你的条件就算学了也用不上。”过了许久，禅院甚尔低沉的声音在他响起，隐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妥协，“与其学习固定的招式，不如学着看透杀手的进攻思路，提前作出判断，先人一步完成闪避。”

        伏见御我出得偿所愿的笑容，示好一般轻轻蹭了蹭禅院甚尔的脖子，“甚尔好贴心，我听你的。”

        “……哼，甜言蜜语的小骗子。”禅院甚尔不轻不重地住他的下巴，阻止他蹭来蹭去，免得他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你最好快点好起来，不然什么都别想学。”

        伏见御我冲他弯了弯眉眼，笑意盈盈，眸子里带着朦胧的水光，熔金一般缓缓动的色彩奇幻而慑人。

        禅院甚尔的结动了一下，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

        ……或许食髓知味的爱与就像藏在骨子里的瘾，终究难以戒除。

        129

        等到伏见御我彻底康复，能够重新出门活动的时候，春天已经过去了。

        最后的樱花落尽，夜来香借着晚风送来属于初夏的气息，在墙角悄悄开放着小小的、像五角星一样的花朵。

        伏见御我喜欢玩游戏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永远能够从游戏中接到许多从前从未想过或者从不曾有机会及的新东西。

        跟禅院甚尔学习就是一段很新奇的验，全息模式让他几乎忘记了时间的逝，就算在游戏里经过了无数次日东升西落，他也没有觉得无聊想要退出。禅院甚尔绝对称得上是天赋异禀的类型，据他自己的描述，他从小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全都是他自己在一次次危险的实战中摸索出来的最干净利落只为击败敌人而形成的野路子，多在他遇到瓶颈的时候会偷偷跑去族地的演武场里旁观，基本上能够解决绝大分的问题。他好像天生就明白该如何取走他人的命，对手的弱点在他眼中一览无余，只要站在那里，他的脑海中就能够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进攻方案，不论多么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也能不慌不忙地作出最及时而完美的随机应变。

        天赋型的选手往往不适合教导他人，因为他们不需要将那些要领诉诸确的语言或文字表达，只需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禅院甚尔没有接受过他人的教导，自然也不会教导他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也只不过是一些模糊的感受，“答案明明就摆在那里，有什么可讲的，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诸如此类的话，让伏见御我错觉回到了高中时代，曾经他给同学讲题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现在产生了一种被回旋镖击中的郁闷感。伏见御我并非在每个领域都手到擒来，但他也同样明白那种无师自通的感受，他也是天赋型学习选手，题跟着感觉走就能轻松跻年级前十。他明白要让天才们讲述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确实有些为难，但他的优势在于他很擅长引导，也很擅长提问，能够将那些抽象的、空泛的存在转化为的、细节的问题，引导对方给自己解答。

        所以他和禅院甚尔之间的教学模式，基本上是由他来提出问题，然后交给禅院甚尔演示，最后再由伏见御我整理成完整的系。

        更何况禅院甚尔给出的建议也很实用。既然他现在的条件不支持他学习很复杂很需要能基础的招式，那不如转换角度，从判断敌人的进攻路径着手，实现预判的效果，再辅以捷度和反应速度的提高，只要能够实现一定程度的自保、撑到禅院甚尔加入战场、不使自己轻易沦为敌方人质，就算达成目的。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禅院甚尔更适合作为杀手行动模板的人了。甚至于他的段位超过平均水准太多，相比其他普通杀手太过高深，反而有些无用武之地。

        发现这个问题是在伏见御我第一次将他从禅院甚尔那里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实践中的时候，他按照禅院甚尔的思路，沉着冷静地与又一个被选中为实验小白鼠的杀手周旋，下一刻就出现了“我预判了你的行动，但你的行动跟不上我的预判”这种尴尬情况。伏见御我站在门旁，与一刀刺入树干中的杀手面面相觑，一旁的禅院甚尔脸上带着十足无语的表情，迅速近手起刀落收掉了杀手的人。

        伏见御我：“……”

        他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走到禅院甚尔边，颇为郁卒地往他后背上一靠，搂住了他的手臂，“好没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