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也还糊不清,却已经下意识地给出了回应:“嗯……我也喜欢你……我爱你。”
然而下一秒,锐的猛兽就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血味,神情陡然一变,眉目凌厉如同利刃出鞘。他猛地坐直子,掰过伏见御我的下巴,目眦裂地看着他边残留的血痕。
“……你……”
临到这一步,他反而变得惶然无措,之前所有从容镇定都失却了,肌肉僵得像石,一动也不能动。
伏见御我反而笑起来,就着再次上涌的新鲜血,前倾重新靠回去,在恋人的上印下一个血淋淋、热乎乎、既苦涩又甜蜜的吻。
这一幕莫名像王尔德笔下的莎乐美在亲吻约翰的颅。莎乐美说,你的嘴是苦涩的,那是血的味吗?或许是爱情的味,因为人们说爱情也是苦涩的。
伏见御我恍惚着想,甚尔的表情看起来痛苦极了。每一丝肌肉的牵动,每一寸眼神的,这一切都显得真实极了,就好像自己内的剧痛同样传到了甚尔的上,让他同步经受着百倍千倍的折磨。
爱情就像一场杀戮。他仿佛也成了冷酷无情的刽子手、行刑官,正在对伏黑甚尔施行凌迟的酷刑。他看起来如此悲恸,悲伤像森林里的暴雨,几乎要将一切深沉的绿色冲刷殆尽。可尽如此,他抱着自己的手仍然如此坚定,如此紧固,如此孤注一掷,死不足惜。
这场爱情如此苦涩。越甜蜜就越苦涩,但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愿意放手,或者松开嘴,像濒死的野兽咬住最后的猎物,宁可同归于尽。
在世界变成一片血色迷雾之前,伏见御我再次温柔地、爱怜地摸了摸甚尔的发。
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他想。
但此时此刻,我是如此真实地、真切地、刻骨铭心地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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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次吐血之后,伏见御我的才真正开始了土崩瓦解,大厦将倾。幸好在那个时候人基本失去对于痛觉的传导和感知,让他不必遭受太多折磨,只是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昏睡,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伏黑甚尔守在他的床边,握着伏见御我瘦骨嶙峋的手指,望着他奄奄一息的面容,对于自的命运,和一切将要夺走他唯一所爱的东西痛恨到不共天。
从未得到,和得而复失,究竟哪个更令人痛苦呢?
伏黑甚尔的答案是得而复失。
如果他从未得到过,那么他本不会知爱情的滋味是多么美妙,恋人的温有多么熨帖,不会知雪其实是的,日落是灿烂的,有一个归永远为他亮着一盏灯,不会知生命里有那么多奇迹,不会知世界广大,有情真能饮水饱。
他得到了,他得到了那些所有,他已经知了拥有的滋味是多么令人满足、令人上瘾、令人发狂,他越是得到,就越无法容忍失去,无法接受再回到一无所有两手空空,无法忍耐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眼睁睁看着恋人上的死气越来越重,伏黑甚尔简直能够感受到自己内那个空在日复一日地嘶吼、哀嚎,在疯狂发着扭曲的挽留和祈祷。
上天待他何其不公,赐予自己的一场梦境,一次短暂的恩惠,现在时间到了,就要被收走,这才是比天与咒缚更加恶毒的诅咒。
“……不。”虚弱的声音自床上传来,打断他,反驳他。
甚尔抬看去,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是把内心的私语说了出来。
小少爷眼睛里的金色黯淡了,连棕色都稀薄得几乎要看不见了,黑得如同即将吞噬极地的永夜。但他眸子深依然有某种很明亮很热烈的东西,点燃了这场春天的末尾,也点燃着伏黑甚尔的灵魂。
“甚尔,你也是上天赐给我的恩惠。”
伏见御我轻声说。
“相信我,甚尔,这绝不是我们的终点。将来会有一日,你会再次见到我,我们会重新在一起。”
对他而言那是已经既定的结局,也许下次睡醒进度条就能彻底走完,他就能就回到主线之中,所以他毫不担心,毫无畏惧,坚定一如往昔地许下誓言,给出承诺。轻飘飘的言语似乎真的安抚了躁动得近乎发狂的猛兽,让他耿直的脖子低垂下来,贴着恋人的脸颊呜咽。
爱情让他比以往都低,卑微地乞求命运仅此一次的施舍。爱情也让他比以往都高,决绝地向高高在上的漫天神佛发起孤注一掷大逆不的反抗。
在夕阳落下的时候,甚尔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那个让他恨之不及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