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就算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一敌之和,他有自信能够全而退。
但他同样深知,小少爷已经等不起了。他固然能够不不顾带人杀出重围,但很快小少爷就会死于那见鬼的基因崩溃,无药可医,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相比起那样的结局,其他的一切竟然都显得可以忍受了。
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但真正将小少爷交出去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了一个下意识曲臂回护的动作。包裹挡风用的毯展开一分,出那张正静静昏睡着的苍白脸庞。甚尔伸手为他拂开几丝凌乱的发,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心脏被反复拧紧翻搅,简直像是要被打碎成肉酱,咙干涸几近死亡,却又无法发出任何呼号。
他慢慢将伏见御我放在担架床上,任由那群分辨不清面目的人在他上插上各种子,上呼机和监测仪,最终将他整个人都推入一个透明玻璃罐子中,在里面灌满某种不知名的琥珀金。
伏黑甚尔垂在侧的双拳紧了又紧,手心攥出的血滴落下来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那个承载着他此生挚爱的反应罐。
修长瘦削的青年赤躺在里面,长发漂浮四散开来,美丽得像死去多时的昂贵标本,停留在最迷人的一刻,仿佛死亡也成了永恒。
甚尔站在原地,上如同生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少爷的脸庞。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些什么,是希望他重新睁开眼睛,对自己笑一笑,招一招手,叫一声他的名字吗?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
直到那张秾艳的脸上出一丝解脱般的舒缓神色,像是终于摆脱了扰人的噩梦,重新陷入酣甜的睡眠,一小串气泡从呼机溢出,上浮,伏黑甚尔仿佛石般冷的面容才出一丝裂痕。
他仰起,用手掌盖住眼睛,剧烈地、急促地深呼几次,嘴角颤动了几下,扯出一抹不知是哭是笑的弧度。
那一线生机终究是被他抓住了。他不必面对那最坏的结果,命运终究是给了他一次垂怜。
“幸好……幸好……”
这边甚尔如释重负,另一边同时观察着双方的反应的野信芳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汗重衣的后怕感。
她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她有着为神圣路献的觉悟。但有觉悟和实打实面对着那种砭肌刺骨的杀意时毫无畏惧是完全的两码事。人类的基因中天然记录着自原始时代便存在的对于大型猛兽和无边黑暗的恐惧,她毫不怀疑但凡今天自己的安排出现了任何差错,整个基地里所有人都要被杀死陪葬。
“殿下的情况比我们预想得还要更好,这下你总该放心了,”野信芳努力维持镇定,“放心了就离开吧。”
那双冰冷凶狠的绿眼睛立刻拨开云雾,利剑一般看向她。
“不可能,你休想。”
野信芳咬了咬,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也是最棘手的情况。
“我们不可能让你留在这里!这里到都是机密,你才是那个不稳定因素!多一个外来者就多一份暴的可能!”她像是有些崩溃了似的低吼,“你与其在这里跟我们纠缠,不如去外,把那些还在觊觎殿下、想要捕猎他甚至杀死他的一切敌人,统统都解决掉!”
“……”伏黑甚尔转过,面无表情地看她一会,像丛林中的虎豹盯住猎物。在那种目光下,好似一切虚伪的、肮脏的心思全都被赤地撕扯下来,无所遁形。半晌,他出腥白的牙齿,展现出那种堪称傲慢的威慑,一字一顿,“你们,休想,甩脱我。”
他绝不可能放手让伏见御我自己一人留在这里。他是属于伏见御我的,伏见御我也是属于他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将野信芳的话听了进去,将那些扰人的苍蝇理掉,既是为小少爷的安危考虑,也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避免陷入焦虑情绪中自乱阵脚。
于是他看了一眼反应罐里的伏见御我,转离开,只丢下一句话,“三天后我会再来。”
野信芳咬牙切齿,却又深知自己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忍下。他们这个团队经过解散,重组,在整实力上确实大打折扣,大多都是一些不善武力的科研人员,与术式杀手作对毫无赢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也只能彼此牵制,指望他在危难关能他们的免费保镖。
“主……”助手在一旁小声叫她。
野信芳深呼几次,将一切不理智的情绪压下去,回到冷冰冰的工作状态,“准备一下,开启一期实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