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狐狸已经转过眉开眼笑地扑了过来,迎面的冲击力砸得他心口发疼,抱着狐狸一跌坐在床上。
杜七被炽热的目光盯得坐立难安,频频回跟人对视,终于忍不住:看什么看!真闲得慌就去把院子里的草给我了!又想了想:要不你去抓只老鼠给我看呗?
他哪天写戏本没写出来,烦躁得扔纸团,狐狸就咬着他衣袖要他出门,在积雪的空地上,蓄力、起,划出优美弧线,一扎进了雪里,只剩个尾巴。出脑袋抖抖雪,得意地看他,开心点了吗?不开心再给你来一个。蓄力、起,撞上了薄薄雪层下的石……
他还来不及疑惑,前的人倏然消失,半空中跃下一个熟悉影。红色狐狸落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又上前两步,蹭了蹭他的小。
心中陡生一种怪异,不禁后退一步。狐狸被他甩开,委屈地呜咽几声,后退几步转过了,一步三回地就要离开。刚上桌子,杜七心中不忍,追上去,那什么,你别走啊,我就是……
杜七回家有几天,狐狸都没来。他想许是夏天日子好过了,万物都繁盛了,用不着他的帮助和陪伴,那是好事,忘了就忘了吧,也正常。
心里落了点空,翻出冬天画过的图时犹甚,但还是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后来杜七就逐渐习惯了屋里多了一个人的呼,习惯了一束目光如影随形黏在他上。
他一直住到西湖的柳絮飘扬、荷花盛开,采莲女乘舟分开浮萍。美景当前,心里却总记挂着什么一样不安,在推杯换盏间,在散步长堤时被隐隐勾动着归心。于是辞谢了友人邀他继续常住的盛情,回了北方的家。
男子似乎思考了片刻,文不对题地告诉他,我没有名字。
噢……男人落寞地应了一声,变回了狐狸,真的慢吞吞踏出了屋门。不是,真去啊?
转眼就到了暮春,杜七应友人的邀约去了趟江南。江南的风景美,人也美。同燕赵佳人,是不一样的婉约秀丽,歌也着水意,沁人心脾。
沉甸甸的重量压在上,他抚摸着愈发柔泽的,忽觉几个月过去,狐狸似乎真的长大了不少,有个凶猛的肉食动物的样子了。但凶兽如今正柔顺地团在他怀中,爪子缩进肉垫里。
不让走那就是默认留下来了。以后狐狸益发频繁地在杜七面前晃来晃去,有时候以原形,更多时候化了人形,熟练地搬把椅子坐边上,撑着脑袋看他。
某天写到日落西山,趴在上的狐狸不知何时已跃下了地,化为人形默默地坐在他
怪事,他看人没有展出任何攻击,心脏放下一点,接着问,那你来干嘛?
他也不是天天在家,不在家时多半就是泡在了花街柳巷,一宿下来整个人都被胭脂水粉和酒气浸入了味儿。一开门,狐狸到他上扒着衣领嗅个不停,还伸,来回遍所有的肌肤,像要用自己的气味覆盖了个标记。热的舐叫人半边子都麻了,却偏偏不愿意喊停,像享受着这种隐秘的游戏似的。
男人向他走近,一步,两步,笑了笑:报恩。
雪图,又随手夹进稿纸里。或者趴在他膝任他抚摸。
杜七最爱拿指尖捻着它额上格外柔腻的绒,还爱把手指整个陷进蓬松的大尾巴里,还有――肚下方铃铛似的两团,覆着细小绒,手感极其的好,狐狸被他得整个都僵,但还是向他敞开怀。
他瞠目结,那一瞬脑子里涌出曾看过的许多狐狸报恩的故事,无非是金榜题名时,房花烛夜,以相许,春风一度。而再回忆起男人能将他整个儿笼进阴影里的形与俊朗英的眉目……不是,这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有天打勾栏瓦肆里听戏回来,一进屋一抬,屋里竟立着一个陌生男子。他心一,后退一步:你谁啊?
狐狸是从后窗回来的,幸而嘴里没有叼着死老鼠。你看,我给你带了很多种花回来!这是玫瑰花,这是玫瑰花,这是玫瑰花,对不起,没有很多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