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至极。是什么克制了他，法律？德？良知？

        别开玩笑了，与其相信这些能拦得住那个男人，景元宁愿相信虫子即将打垮人类成为这个星球的霸主。

        这男的阳痿，景元思考半晌，出这样一个假设，奔四的男人阳痿也很正常，景元充满恶意地想着。

        不过他终究没轻浮地就把这个当结论，这个假设当然要保留，但同时他要思考得更严谨，考虑到更多假设才行，为此他需要更多信息，于是他重新点开丹恒的采访稿希望获取些什么。

        对于丹恒来说那是场糟糕透的采访，尽如此他在撰写文稿时还是给了对方最大的尊重和保护，他不想揭别人伤疤，所以他舍去了那些能夺人眼球的PTSD症状，假装那场激烈搏斗并不存在，用尽可能客观且积极向好的话语描述了男人的过往与创作历程。直到文末才给出了一个他的主观感受：【他就像舍弃了一切，视自己为工，化己为石雕凿，利用雕刻发着自己的痛苦，消磨自己的生命力。】

        丹恒斟酌了一下，调整了几个字眼，男人确实给他开至荼蘼，繁华将落的感觉。但他主观上希望对方可以多开一会儿，绚烂的生命凋零是让人遗憾的。

        ……

        “……他就像舍弃了一切，视自己为工，化己为石雕凿，借助雕刻渲着自己的情感和生命力。”两个月后的今天，景元坐在雕刻室通过互联网读着这段文字，反复咀嚼，他感觉自己隐隐够到了什么。

        他的视线长久停留在“工”二字上，突然福至心灵。

        “啊啊…我亲爱的丹恒”景元满心欢喜，如果丹恒在这里他一定要抱着他转个圈，告诉他你对我而言就如同华生对福尔摩斯。丹恒是如此锐，他先于所有人摸到了那个男人灵魂的本质，并且这在两月后的今天帮助到了自己，这怎么不算一种天造地设。

        他豁然开朗，男人古怪的机人般的生活痕迹、男人雕刻的只可远观的雕塑、男人所有矛盾行为都得到了解释。现在他只需要找到人问最后一个问题确认。

        ＊

        景元此刻站在局中，隔着铁栏杆与男人对视，他问他：“你到底把丹恒当成什么”

        刃出了迷离的表情。

        “一件雕塑艺术品”，他说。

        这不是什么浪漫的比喻，景元已然清楚，这是真真切切的男人眼中的丹恒。

        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一个，物件。

        景元眯着眼瞧着刃的双眼，那是真正的目中无人，他的世界里没有人，那里面是一片死寂。他视众人为无物，视自己为工，视丹恒为雕塑艺术品。

        工最重要的是功能，工不需要有望，因此男人的生活几乎看不出人的痕迹，他的所有情感望都投注在雕塑上，丹恒是那个被投注的对象。他确实迷恋丹恒迷恋得要死，甚至丹恒塑像的优先级都高于他的生命，所以他被景元一锤子锤倒在地。但他却从不在丹恒面前出现，只在暗窥视，因为没有必要，你会在一尊雕塑前刷脸，和它互动，期待它回以眼神吗？包括在床前也是。那时候的男人虽已突破了一层界限，他上手抚摸碰了这尊雕塑，拂去灰尘般抚平丹恒的望，但他停留在此，出于他扭曲的世界观。

        与景元疯狂地渴求丹恒的爱不同，男人并不期望得到爱，所以他看到另一条监听线非但没产生嫉妒的情绪，不会像景元一样极力要排除另一个人的痕迹，他甚至直接拉线在旁。男人期望从丹恒上得到的是别的东西，或许是灵感，或许是什么别的抽象事物。

        这不重要，重点是，这意味着刃与景元的目标并不一致，这意味着景元可以利用他，利用这张网把丹恒进他怀里。

        这个进程必须足够快，一方面始终拖延迟迟未立案瞒不住丹恒太久，他有千百种借口，但他不希望丹恒觉得他无能对他失望，所以他要钓鱼执法，掌握别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