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藻似的长发在水中悠悠地摇晃,遮住了他的表情。
丹枫没有松手,与他十指交扣着。白用小手环住了他的胳膊,大眼睛惬意地眯着,兀自吐泡泡玩儿。
于是丹恒也放松地躺下来。
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到耳边只剩下汩汩水声。丹恒躺在白和丹枫中间,闭上眼睛。
三人漉漉地从水里爬起来时,丹恒买的冰饮都化了一半的冰了。
白的辫子了水,服服帖帖地趴在后;丹恒一短发乱糟糟地粘在脸边,他不得不驭水把刘海弄干。丹枫则更狼狈些,那一长发了水裹在上,起来时活像个水鬼。
丹恒看着水鬼,水鬼也在看他。两人对峙片刻,丹恒认命地抬手帮他把发弄干,顺也将白上的水引走了。
小姑娘欢快地奔向阳伞下的冰镇柠檬水。丹枫又转过来看他,眼中隐隐有些期待,好像在问怎么他不像白似的撒欢;丹恒被他盯得无奈:“我早不是孩子了。”
“……”丹枫怀念地比划了一下,“初见你时,你也才这么大一点儿……”
“在你眼里,莫非我也是个需要补童年的小孩?”丹恒轻笑。
丹枫煞有介事地点。
“那么我瞧你也一样,”丹恒把他往桌边推,“去尝尝柠檬水,我让多加了糖。”
丹枫便不搭话了,负手去拿了一杯柠檬水,叼着彩色的儿童啜饮。酸酸甜甜的味,能带来最简单直接的多巴胺刺激――倒也不赖。
“今日的课业就到这里,白,你得很好。”丹枫心情颇好地宣布。
“咦?!”白张大了眼睛,“结束了?就这样吗?”
丹枫颔首:“现在你可去自由玩耍了,日落时分记得回来。”
待丹恒和丹枫回景元府上时,天都黑了。
景元在屋里点了灯等他们。
“……所以,你们就这么把龙女带出去玩了一天?还教她开尾巴上的锁?”景元听得乐不可支,“丹枫啊丹枫,你还是这般胡来……叫你族里的老顽固知,胡子都要气飞起来。”
“那不是恰好,”丹枫亳不留情面地,“通通气成,省得我还得寻个理由送他们去蜕生。”
“……”
丹恒不着痕迹地瞄过去一眼。
早些时候光顾着震撼了。现在回过味来,他忽然发觉丹枫作为「饮月君」的那一面,还……感的。
丹枫寻常是不会拿这副面孔对朋友们的,只有在面对外人时,他才是那个孤傲清冷的饮月君。他如今一场蜕鳞前尘俱断,与丹恒待在一起时,也遇不到什么外人――是以丹恒很少见他这副睥睨众生的样子,进而又觉得新鲜得很。
窥见丹枫的「那一面」,也叫他忽然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夜夜同他睡在一起的是什么人。那曾是将一盘散沙的罗浮持明在一的族长,曾是案牍外交样样通的君主,杀伐果断,亦于权谋。他便是将这样一个人带上了床,叫丹枫爱他爱得情愿与他在被里厮混一宿,情热上,还会主动掀起尾巴冲他晃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