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次见面,小恒。我是丹枫。”
景元领着龙敲开单shen公寓的门的时候,里面一片混乱。房子的主人看起来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短发蓬松,单边眼下有天生的红痕,因为正在收拾屋子,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请进。景元先生对么?”灰蓝眼睛的持明族青年礼貌地让他们进门,“我刚刚搬过来,这里还有些乱。请别介意。”
“没关系、没关系,”景元摆了摆手,然后侧shen半步,lou出shen后的龙,“刚好,我们还可以帮忙——对吧?”
“……”
丹枫嗯了一声,有些局促地走出来,跟丹恒对上目光。
像照镜子一样的,生平第一次,他们和世上的另一个“自己”对视。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ti态,只不过一个年轻些,另一个更成熟些。
“……”丹枫先开了口,“你的眼睛,怎么……”
“是隐形眼镜。原本的颜色太高调了。”丹恒这么解释。
丹恒并不太喜欢自己那双靛青的瞳仁,艳丽夺目,像名贵的宝石——那是他唯一像个纯血持明的地方。但这双过于漂亮的眼睛pei上他独自漂泊不定的背景,往往会带来许多麻烦。他并不想被人觊觎。于是,他喜欢用有色镜片遮去那抹美丽的青,而后安心地当个普通人。
但如今,他对这双眼睛的印象稍有改观。因为它们在丹枫脸上的样子是那么合适,像是昂贵的珠宝嵌进为其量shen打造的托架,叫那张脸漂亮得如同一件jing1致的艺术品。
“……那么,初次见面,小恒。我是丹枫。”丹枫补上了自我介绍。
丹枫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有些复杂。
一场突然的地震摧毁了持明的老宅,于是他从没日没夜、循环往复的「祭祀」里被解放出来。当日是献牲日,几乎所有持明长辈都在场,然后在地震引发的山tihua坡里死得一干二净——丹枫没事,他在一片混乱里gun到了供桌下边,被石tou砸断了一边角和尾巴。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景元和应星随救援团队赶到了现场,清理废墟、救人。其余的持明没什么大事,只是被埋掉的祠堂伤亡最多。天知dao从废墟里刨出一条还在chuan气的龙的时候,应星有多庆幸——那一刻他简直想改信丰饶保佑了。
但他是云骑,他们都是云骑,他们信仰巡猎「岚」和仙舟特色社会主义。
“……丹枫哥,你这是……”景元看着脏兮兮的、没穿衣服的龙,shen上情爱的痕迹即便浑shen是泥也掩盖不掉,“你们在聚众……那个吗?”
丹枫沉默了一下。他感觉到应星的僵ying。
他不知dao怎么跟朋友们解释,于是他两眼一闭,假zuo晕了过去。的确有装鸵鸟的成分,但闭上眼睛后,丹枫几分钟就睡着了。
毕竟他已经连续一整天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睡眠,只有断断续续的意识崩溃昏迷。如果不是这场灾害,他还不知要被zuo到什么时候……他太累了,连在地上蹭一蹭屁guca掉还在往外liu的jing1ye都懒于去zuo。
家里的事被外人撞破会很难收场。
但谁在意呢?他都这样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
再醒来时已经到医院了。伤口都被包扎完毕,似乎肚子里的jing1ye也被弄出去了。他感到很舒适。
丹枫陷在柔ruan的枕tou里动了动,想翻个shen。平躺的姿势会压着他的尾巴gen,有点儿麻……
“醒了?”应星的声音响起,很近的距离,“哪里难受?”
于是他勉为其难地睁开一只眼睛,瞧见白发的男人坐在床边的塑料凳上,拿着刀削苹果。床tou柜上摆了个盘子,里面已经有了不少苹果块,看起来他削了有一会儿了。
“……”丹枫沙哑地开口,“尾巴麻了。”
应星便沉默地放下刀和果子,过来帮他。
那条liu光溢彩的龙尾从中间折断,现在打了石膏和绷带,可怜兮兮地被吊着固定。丹枫翻了个shen,半截吊在空中的尾巴就晃了晃,像晾晒许久的咸鱼一样。
“持明……怎么样了?”他背对着应星问。
“那天聚集在祠堂里的,除了你之外,都没有活下来。其他地方只是房屋出现裂痕,没有人员伤亡。”应星简单地概括了一下。
“……他们都死了?也……包括雨别?”丹枫又问。似乎有些惊讶,在惊讶之中,似乎又rou着应星无法厘清的复杂情绪。
“如果他在那里的话,大概率是。shen份识别工作还在进行,但除了你,我们在那儿没有找到别的幸存者。你们的家族产业现在……”应星顿了顿,又改口,“罢了,没事。你先养伤。”
“没有那些老家伙,该是要垮了,”但丹枫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很多投资方会撤资,债务情况不大乐观,本季度的营收恐怕全bu要用来抵债……”
“你躺在病床上还要cao2心这些?”应星皱了皱眉,“大不了把厂子都打包卖给景元充公。”反正丹枫自己的积蓄足够他下半辈子不干活了。
“……”
丹枫轻笑了一声,果真不再说了。
谁也没提他那一shen的狼藉。尽guan他和朋友们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但聊上几句之后,他仍找回了几分从前的轻松感。他打量应星,觉得这人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鼻孔瞧人的样子;景元也没变化,cao2心这、cao2心那,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有他自己变了。
丹枫看着自己白净的指尖,清瘦修长,几乎透明。他意识到被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