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丹枫,你不会真要回去吧?!”
“……”
丹恒沉默了一下。所谓浑上下穷得只剩信用点,说得恐怕就是丹枫这样。
……
“『不朽』崇拜被定为邪教,祭祀不许继续开展了;因为一些涉黑涉邪问题,持明的产业也暂时停止运营,理层全接受调查,”景元抱着胳膊,笑眯眯地宣布,“恭喜你,净出了。丹枫哥。”
“我没有花,”
“怎么会呢,”丹枫看着他,眼里似乎有他看不懂的情绪一闪而过,“……我们是胞亲啊。”
于是景元又拿了两个果叉,叉给好朋友们一人一块。
“照顾他自然可以。他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接济我,我也理当回报他,”丹恒说,“只是,我这里没有第二个卧室。”
丹恒心这哪是不喜欢的问题——谁家好男大有钱吃高档海鲜啊?
“……”
“没有其他了,”丹枫掏出自己的手机和充电晃了晃,然后坦然地告诉他,“实际上……那个家里没有什么『私人物品』是称得上属于我的。”
“我又没把他的银行卡没收……重新挑个房子嘛。住到神策府周边来怎么样?”
“……不必了。”
景元推门进来,直白:“你回不去了,丹枫哥。”
“……”
“?”丹枫抬,看着景元的猫儿眼。
于是丹枫出院后,出现在了丹恒的出租屋门口。
“刺,”丹枫理所当然地,“有三文鱼么?”
景元表情真诚地撒了半个谎,把让丹枫住下的必要说得充分到不能再充分。家人都死了是真的——包括几个疑似他血缘上的父亲的持明,还有母亲雨别……雨别在事故几日后被确认死亡,他在祠堂废墟下那一堆难以辨认的龙肉团里。但丹枫的神姑且还算正常,没有到这种能不住下就会当场从楼上下去的程度……丹枫坐在沙发上,尴尬得尾巴尖乱动。
他正想着,如何用委婉一些的话说服应星,便被开门声打断了。
丹恒刚刚毕业,从上学的城市搬回家乡,连工作都还没有找到。他和景元帮着丹恒把客厅收了出来,年轻的持明大学生在差不多忙完后,给他们泡了一壶茶。
“丹枫哥,你也是云骑,重复一下我们的信仰。”景元。
“……你是他唯一的家人了。跟你在一起,他或许会好一点。”
“那我们出去吃。给你买一套牙刷巾……还有睡衣什么的,”丹恒想了想,“附近有一个综合商业区,你想吃什么?”
“……”应星表达了不满,“我们都还一口没吃。”
“景元,你把他老宅也充公?那他住哪儿?”
“我应该回去。但……”
“我想去……看看小恒。”丹枫说。
好在丹恒听罢,干脆地应下了。
但知晓祭祀之法的人几乎死光了,他若不回去,持明怎么办?祭祀又怎么办?没有人可以替他完成这些事的。
“?”
“……”丹恒沉默了一下,“我不熟悉附近哪里有卖三文鱼的……”
“……”丹恒冷静的表情似乎破功了一瞬,“可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丹枫眉梢一挑:“唔,你不喜欢海鲜么?吃别的也可以。”
而丹恒在玄关回看他屋里的新住客,依然有些不真实感。
在那儿暗无天日的十个月叫他变得病骨支离,像个还留在人间没走的鬼魂。
“之后你打算干什么?”应星问他,“不会要回去收拾烂摊子吧。”
“嗯。准确的说,是想请你照顾他一段时间,”景元解释,“他的脑子……咳,出了点问题(说到这儿时他被丹枫瞪了一眼),一夜之间家人全遇难的打击实在太大,引发了抑郁、焦虑和一些自杀倾向……”
“祂不会回应你们的。如果通过那种祭祀就能唤回『龙』,获得神的赐福,那仙舟自力更生的这么多年岂不是太可笑了?”景元哭笑不得,走过来动作自然地插了一块应星刚削好的苹果吃,“丹枫哥……嗯,放弃幻想,拥抱唯物主义的新生活吧。”
单公寓么,只有一张床很正常的。
“……”
丹枫坐在那个沙发上没有挪窝,像这间房子的主人似的冲他挥手告别——这家伙适应得还快的。景元心情复杂地最后看他一眼,婉拒丹恒留他吃饭的提议,从丹枫的新生活里离开。
“……所以,持明的祖宅查封了,丹枫需要在这儿借住?”丹恒听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于是丹枫便笑:“我可以同你睡在一么,小恒?”
丹恒点了点,于是话题就停在这里。景元又闲扯了些别的,三人在有些拥挤的室内度过了轻松愉快的午后,到日暮时,景元起告辞。
“我算是净出。景元说的。”
“……你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搬过来?”他问丹枫。
应星看起来有些生气,为他还要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里感到生气。丹枫想着,其实他自己也并不想回去。
“……邪教?”他喃喃地重复。
丹枫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听见的。
“我宣誓效忠帝弓司命,信仰仙舟特色社会主义,”丹枫迟疑,“但是『不朽』……”
“总不会是……中羞涩?你的生活费应当一直有进账。”丹枫摸了摸下巴,认真地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