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铁石心，不被感化，强:“不好。”

        他要验一验李忘生的真心，便说:“你死，我放过他。”

        剑魔耐心告竭，把李忘生往门上一掼，撞到门框上镌刻的上联又掉下去，那凸起的浮雕几把他骨骼硌断。中秋的团圆月下，李忘生吐一口血，痛得蜷缩了子，还没爬起，剑魔像拎一块死肉似地拎着他，把他架在上。

        洛风听到巨响，忙从蒲团上爬起来开门，见此情形，吓得六神无主，叫也叫不出，跑也跑不掉，李忘生想以相挡护住他，却见剑魔爱怜到痛楚地摸摸他稚的小脸，快而准地点了他睡，将他安放到一边铺着厚厚布料的香台。李忘生本可以趁此机会逃走，但他怕这个来历不明的魔依旧会对风儿下毒手，受重伤也亦步亦趋跟着，剑魔将洛风小心安置下，正是最不设防的时候，便见李忘生在旁警惕地盯住，角淌一条未干的血迹。就是这个人害风儿……一扬手，用了狠劲，扇得李忘生整张脸偏过去:“装什么?”

        李忘生只有在黑暗中才大胆，摸着他脸上凝结的霜和他说悄悄话:“师兄，忘生知错了，你下回早些回来吧。”他热的手指不住抚摸剑魔的眉，可是不敢看他，怕他还在生气，便一鼓作气倾吐想了半天的说辞，不趁这次说完，下次没胆子再说，“师兄爱听我叫你什么，咱们晚上歇下再说，好不好?”

        “你是谁?你不是我师兄！”他受了惊吓，狠命地推着他口，双脚乱踢乱蹬，没有佩剑，他只能赤手空拳反抗，不是剑魔的对手。

        他欺近舐他面上的冷汗，仍是猩红双眼，像进食前最后的温存:“李

        李忘生有些焦急，四下看过无人，又凑上前:“夫君，还同忘生置气吗？”这一下两人忽地四目相对，他看清了那双血红的眼睛，惊得倒一口凉气，连连后退，剑魔扯住他，紧扣他脑后，攀着他嘴咬上去，他像被野兽追逐，仓皇失措地挣扎，嘴上被咬出一圈渗血的牙印。

        剑魔开口:“你……”

        眼下李忘生还没有那么颀长的量，背掩上门，朝他快步走过来，什么也不说，先搂住他，腼腆地亲一下脸颊，似乎羞得厉害，又撇过顺气，发簪垂下的布缨随他转的动作轻快一甩，凉凉地抽在剑魔脸上，剑魔呆住，握着刀柄的手迟疑不动，他疯了？他知自己在什么?

        剑魔一时震惊无两，思绪万千，不可能，绝不可能，倘若李忘生这时候真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这些年一点风声都没有，为什么不让他知，可是那微鼓的腹中，又确有生命存在。

越膨胀得要把心脏撑裂，到殿阶前，已是一双侵透了邪的红眼，山夜风呼啸，野鹤叫得悚人。三清殿殿门紧闭，烛影摇曳，包着一团明亮柔和的混沌，像梦中模糊的巢，美好得难分真假，经验告诉他，凡是美的，都是假的，是亟待破除的拙劣伪造，这一次，便仿成家的模样。然而不等他强行打破，门被人从里推一把，那个他憎恶了几十年的人走出来——李忘生。一见到他，恨开始清晰，那些冉冉升起还未成形的爱与怀念，霎时全勾销，果然，真正的恨，容不得一点混淆，剑魔思路明确，不会忘了此行就是为找他提前清算今后那庞大难消的罪恶。

        李忘生扶住香台，未曾抬看他一眼，也没有看向洛风，他一旦决定赴死，连后的元始天尊也来不及看，便毫不犹豫地应下:“好，我情愿一死代他，望君守信。”他发冠倾斜，束发凌乱散落，遮住脸看不清表情，说完猛得出谢云腰间的佩刀，一昂首，没有停顿地割向咙，那自刎的动作竟畅得好似演练过百遍，剑魔没料到他这么利落，条件反般同时出手，将他握刀的手臂拧到后，只听骨咔哒一响，刀应声落地。李忘生颈还是开了个口子，鲜血热地，加之右臂脱臼，痛得无力挣扎，一个劲下垂，剑魔押着他到另一边，走动间踢翻了小篮子，一些他为等师兄回山而提前备好的干果翻出来，给踏碎一地，他将他抵在圆上。李忘生遭逢此难，濒死般垂着脑袋，躯迤，腥冷的血浸了抵住他脖颈的手，剑魔只感觉手下是一了无生气的扒了的羊尸，唯有汩汩冒出的新血使他掌心发热。血一滴一滴，淌过半，直直敲打在地，除却洛风饱足的鼾声，剑魔听到不同寻常的声响，极微弱，如丝如缕的心，预示着一条还未成熟诞下的生命，他一手掐住李忘生不放，一手按在他小腹查探，才发现他竟是有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