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脑正常运转之前,洛冰河拢住沈清秋扇他耳光的那只手,将半边脸埋了进去。
沈清秋拇指上的青戒在洛冰河被打坏的颊边,血肉在指下突突地动,频率急促慌乱,和洛冰河此时没事人一样的外表大相径庭。
洛冰河半面埋进沈清秋掌心,天魔印在发掩映间殷红如血。细腻畅的卷发随着洛冰河这一歪纷纷倾落,泻弯绕于沈清秋指尖,如一捧漫着琉璃光泽的冰缎,极柔亦极凉地纠缠肌理。
眼目情,明河共影。
洛冰河抬眼看他,声音粘稠得毫无破绽:“师尊方才,手打疼了没有?”
分明是受得食髓知味的模样。
沈清秋眯了眯眼,无视他外表呈现出的适应良好,目光凝在他垂在自己掌心里发发涨的半边脸,像是从细末之捕捉到了什么有趣的弱点:“没有。”
他边说,边拢指重新住洛冰河两侧颌骨,毫不意外地,那藏在掌下受伤的肤暴于视野中时,方才还冷静地勾人的小畜生便明显难受起来。目光游移也就罢了,刚才的温笑意也寸寸剥落,脆得不用就散了。
沈清秋还要细看,指间蓦然一阵阻力,原是洛冰河有意偏,素来胜券在握的脸上终于腾起鲜明刺目的难堪。
沈清秋就看着他剥下面,显出难得羞耻的情状,只觉得阵阵发麻。
果然是好看的。不是他跪在那里着发衣服坠眼泪,还是他遭了冷遇,整个人如同星辰颓顿黯下光彩,又或者是挨了掌掴之后无法适从的,被自己捉到脚的焦虑、不安与难堪,都极为准地填满了沈清秋腔中的凹陷,令他醉氧似的醺然。
那厢洛冰河却心乱如麻。他没料到沈清秋会往脸上打,全然不设防的后果就是被打得脑发懵。反应未及的时刻,他先是想到他那张脸若毁了该怎么办。床笫之间没了勾引的资本就约等于被判了死刑。想到此他骤然蒙上了一层灰影。与此同时,另一个灾难的念紧接着撞上来:万一沈清秋是出于不满才动手,没有资本的我该什么才能挽回局面?让他伤个够能要他消气吗?他不喜欢到是血,那血瘀在内里总不会污人眼目。手臂寸断指骨粉碎骨掰折可以吗?还不能消气的话,取下眼球也得,把自己的脸彻底毁去也未尝不可,只要能消去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不满与怨怼,洛冰河没什么不能舍。
脑内无数字句盘桓不去的当下,沈清秋却慢声启口:“躲什么,堂堂魔尊打坏了脸便见不得人了?”边说边笑了他已起半指高的颊边,甚至有余闲蹭过洛冰河耳下的红珠,语气居然带了些许戏谑。
很恶劣的不旁人心情的癖好。
洛冰河抿,乌黑亮的眼睛半天才勉强转到沈清秋面上。只一看,方才蔓延到面上的焦虑与不安便顷刻散尽。
沈清秋微垂的目光一错不错地钉在自己脸上,凤目如潭,几乎要将人进无底深渊。这种沉炽的占有与吞吃之毫无保留地亘在洛冰河前,洛冰河只看一眼便从麻到脚。
原来看着狼狈的自己出难言的情态,对于沈清秋而言,是如此欣悦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