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是清爽的少年人声音,不知是受了什么,此时听来有些沙哑,须佐之男大概自己也知,便是刻意提了些音调掩饰着,却依旧能让荒听出来。
“手上这伤,怎么弄的。”
“……让您见笑了。”
须佐之男低垂着,和往日里的动作一样,但不再是单纯的乖顺,他留于腰上的伤很疼,可是却不敢放松半分,他还在客人的面前,应该得是保持住完美的仪态和……
失望吗?
月读大人正在碰他。
荒竟是一时哑口无言。
荒看人依旧不回答,以为须佐之男仍旧要固执地选择隐瞒,幕府的将军有千百万种方式让罪人开口坦诚,但是他却拿面前之人毫无办法,于是荒选择用上了些力,他能感觉到手中的纤细手腕紧绷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碰,也许也是因为疼痛,可是须佐之男只是低着,沉默着。
荒直直地看着须佐之男,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月灰色双眸中倒映出面前近乎快要失了生机的须佐之男,他从未想过两人分别后再次相见该是这般样子。
直到一声如那日般猫儿似得
手腕传来的钻心疼痛也不再只是一种惩罚,唯有被这份温簇拥之时,须佐之男才会想起来,清晨第一缕的阳光照在他的上时,也是这般让他喜悦。
为什么?
“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须佐之男便是寻了往日里和那些客人的谈笑来,他执拗地向荒展现出他讨得人欢心的笑容,但是此时这样的笑容却显得多余,须佐之男心里清楚,荒心里也清楚。
那位大人在看着这样的他——
“我再问你一次,这伤,怎么弄的。”
“……”
他不想要荒这般看他。
是因为他对自己失望了吗?可是真相那么痛苦一定要提及吗?他只能唯有用谎言掩藏,才不会将自己那颗早已蒙尘早已肮脏不堪的心展给他嘲笑啊……
明明这样的挨打早已不是第一次,这样的惩罚也早已受了千百回,对于这样的事在吉原早已是司空见惯,可是当他将这般模样全暴在荒的面前时,须佐之男便开始害怕。
他会觉得他生来该是如此这就该是他的命运吗——
荒的声音低沉,和往日里虽是有些冷漠但和须佐之男谈话间的总会有的一丝温柔不同,须佐之男低垂着,他不敢去看荒此时的表情,他想,这位大人似乎有些生气。
可是荒却是全然地不信,居高位之人褪去平日的温和,便是为掌权者的霸和严肃,须佐之男抬目看去,他是第一次在荒的脸上见到这般愤怒不满的表情,不是两人第一次相见他对自己的厌恶,亦或者是前几天他狠狠打了那名武士控制不住的恼怒,都无法和今日此时的荒相比。
他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呢——
“呜……”
须佐之男不再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他的手腕上尚且有伤,两人拉扯间更是红了一大片,眼看着下的淤青刚好一些。可是,荒的手掌很温,那是少有的,除了店里的姐姐们,亦或者在床榻上的客人们,他才能得到的温,须佐之男看着那双宽大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他抿着,终于闭着眼垂下,选择了和自己妥协。
但是下一秒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的荒忽然拉住了须佐之男的手腕,吓得须佐之男赶紧回过了神来惊恐地抬去看荒,自己的手腕此时正被荒抓着,他下意识地便想要去挣脱,可是无法,荒用上了些力,瞧着该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轻易逃掉的模样。
他的月读大人在生气。
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商品不满意了吗?可是这是他所能想不要便不要的吗?既然会失望,那就不要选择见面啊……
了荒的边,走动时子有些微微地失衡,坐姿也未能如平时那般优雅端正,那似乎永远都得笔直的背在今日坐下来时终于弯曲了几分,须佐之男已经很小心地低垂着了,却还是被荒借着月色看清了脸上新增的伤痕。
须佐之男看见了荒的表情,他尽可能地直脊背,想要保持住自己最后一丝在荒心里的模样,但是上的疼痛依旧让他只能弯下腰低下,这些伤口用另一种方式教会了他“驯服”为何。
将残次品摆到客人的面前来,论谁重金买下他这一夜都是亏本买卖,如何会不生气……
是因为他受着伤来见他吗?可是不是他要见自己的吗?所以他才只能从病榻上拖着这受罚后疼痛不已的子来见他啊……
失望吧。
烛火摇曳之下,须佐之男好像更瘦了些,本来以前荒抱着时便觉得须佐之男已经没有几两肉了,这般高瘦的人却是如此清减,如今那姣好的面容看起来憔悴不已,就连温和的月光落在他的上,都再也不能让这个浑碎着光的人再如以前那般夺人眼球。
“月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