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的达到了。
地下室之中昏暗,唯有墙缘的火把燃烧的火光,它照不亮须佐之男那双眼眸,上的铁链在牵扯之中发出脆响,丰臣饶有兴致地摸着自己衣袍上的家徽,抬眼看了眼须佐之男。
“将军大人,您这样贸然闯入丰臣家宅,就是为了带回一个游女,怕是不妥吧?”
“哎呀呀,月读大人这是来抢人的?我要早知月读大人您想要这人,说一声便是了,我这还不立刻给您送到府邸上来,也就不难为您跑这一趟了。”
“荒……”
“……”荒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人,他只是望着须佐之男的方向,看不清此时须佐之男的情况,思金神便向一旁的人下着令,御馔津先一步下石阶跑到须佐之男的边开始帮人松绑。
那是丰臣氏最厌恶的眼神。
事不宜迟,掌下的布料已经开始渐渐被鲜血浸透,荒不敢再耽误
上位之人的愤怒借由着威严和气势在地下室之中扩散开来,已经出刀与荒相向的丰臣家武士也缩了缩脖子后退了几步。
面前之人绝非凡人。
其中一名侍从抱着须佐之男来到荒的边,荒便不再去看丰臣,他转过去查看须佐之男情况,对方的呼很微弱,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荒犹豫了一下,抬手去抚开了人脸颊上的金发,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微睁着眼眸,神智还有些不够清晰。
荒从上一阶一阶走了下来,环顾了一圈地下室昏暗的环境,而下一秒便看清了中央正被吊在刑架之上的须佐之男,几乎是一瞬荒的脸上便极为少见地出现了愤怒的情绪,他平日里端得冷静持重,那张脸也显得冷淡许多,今日这般愤怒的样子,竟是连旁的御馔津和思金神都不禁一颤。
可是荒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丰臣氏站在荒的边,就连他都能感觉到荒眼底的怒意,但是很清楚知晓荒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出出格之事,丰臣便也尤其放肆了起来。
“继续打,打到他愿意说为止。”轻飘飘的一句话,丰臣氏不想再听边平氏夫人的劝说,挥了挥手让人别再烦他,打手得了命令,便又拿起了一旁泡在血水里的鞭子。
丰臣氏脸上戏谑的笑意像是在嘲讽着荒终于不再沉着冷静,给了自己可乘之机,可是荒稳稳地站在那里,仅仅只是睥睨着看了他一眼,那轮弯月在月灰色的眼眸之中像是映照着一切罪恶和污秽,将丰臣氏内心的肮脏和黑暗全掀开暴在月光之下无所遁形。
明明只是一日不见,须佐之男为何就又受伤了呢……
只是这么一个眼神,丰臣氏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月读大人……”
丰臣氏稳坐在上座,他嘴角的笑意终于放肆地上扬了起来。
荒深了一口气,边之人便紧张了一分,御馔津跟在荒边多年,可以说是难得见到荒这般模样,看着荒极力地保持着冷静,御馔津生怕荒突然发作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态,便赶紧劝着荒:“荒大人……须佐之男上的伤有些严重,我们得先回去,赶紧给他理伤口才行,不能让他再这么失血下去了……”
可是打手刚走到须佐之男的边,地下室的门却被什么东西翻着撞开了,一旁有人拿了火把一照,才发现是地面上望风的丰臣家仆,此时从楼梯上落下来昏死了过去。
怀中轻轻颤着的微弱地吐出了一个字,荒低下眼眸去看须佐之男,对方微微睁着的眼眸之中便有了他的模样,像是在确认是否是荒真的来了,须佐之男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去唤他的名字,但是没等荒答应,须佐之男便是晕了过去。
“这是什么风,把您到我这儿来啦?”丰臣氏大笑着拍着大站起了来,向荒慢悠悠地走去,平氏夫人退后了一些,从一旁悄悄拿过了什么攥在了手中。
他和他,竟然都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就算不用御馔津说,荒也知晓此时须佐之男上的伤该是何等可怖,就连他自己惩罚问战俘都不至于此。须佐之男上的衣袍破破烂烂,布料间透着的肤上全是的鞭伤还在往外淌着血,荒闭了闭眼,努力稳住了情绪,随后脱下自己的外披,从侍从手中接过了他怀中那破碎不堪的少年人,将其包裹着不让他受一点寒。
荒看着怀中已经轻得不能再轻的人儿,他已经快要感觉不出须佐之男的温和重量了,仿佛下一秒他便会如夜空之中的雷光一般转瞬即逝,抛下自己一人,他便忽然觉得口很闷很痛,但是极度的愤怒和悲伤,又让他无法明白这样的感觉该称之为什么。
这样的眼神,像极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