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萦绕母亲一生的梦魇,而我是从母亲肚pi里钻出来的水蛭,如饥似渴地xiyun血ye、青春与生机。
拜母亲的漠视所赐,我不受guan教、不被爱惜,难免活成了第二个父亲。幼时我把杀生当作玩乐,用冲锋枪she1击姐姐的shen躯就像扫she1一面风中鼓动的旗帜,我申张了我的正义,为家族去除了丑陋无用的累赘。于是在那之后的千百个日子里,在母亲的漆黑瞳眸里无声而决绝燃烧的恨意中,我穿过克钦bang茂密的原始森林,踏过他不忍目睹的无辜尸骸,任漫山遍野的罂粟花如海浪翻腾,从男孩成长为男人。
姐姐去世近十年后,父亲对我说,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我了。彼时大雨滂沱,父亲正屠宰一只猎来的母鹿,我问:“那屋内的人呢,我该如何使用他?”
生平第一次,我在父亲的脸上看到了迟疑,他历来狂傲不羁、狠辣狡诈,那时却一语不发,用沾满鹿血的手抽出古巴雪茄点燃,神色默然,将雪茄抽到只剩滋滋燃烧的苦涩末端。空气炎热chaoshi,房间里传来肉ti跌倒在地的闷响,阎正的咳嗽声化在雨声中,似一抹徘徊在阴森牢狱里的幽灵。
我进入母亲的房间,去抚摸跌倒在地的他的脸颊,他如临大敌,脸上liulou出深恶痛绝,伸手将我狠狠推开。我的骨戒在他白皙的脸上刮出血痕,犹如一dao血色珠链,我受到蛊惑,揪住他的tou发bi1他仰tou,伸she2tian舐他光hua肌肤上的美味血珠。
“从父亲手里继承你之后,我会待你好的,妈妈。”我勒紧他手腕上的锁链,阎正浑shen震颤,发出痛苦的哀鸣。
随着年岁增长,我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情感外lou。liu窜于家族血脉中的疯魔使我成为文质彬彬的恶人,有时我会想,是否母亲的一bu分特质也传与了我,否则我为何不像父亲那样是个彻tou彻脑的疯子。我的童年充斥着毒品、暴力、荒唐的xing交与爱恋,我虽懵懂,但父亲说我一点就通,十三岁时我已初步接guan了父亲的bu分事务,往返于金三角与纸醉金迷的拉斯维加斯,每天从不同的黑发黑眼的女人shen上醒来。父辈的人脉资源为我所用,漂泊在外熟稔家业的同时,罪恶之城的黑手党也向我抛来了橄榄枝,或许是一手jing1妙千术加之无害的青涩面孔博得了他们的青睐,我没有接受也没有回绝,只说时机还未成熟。
每当回到克钦bang,回到密林环绕、碧绿枝条荫蔽的家中,我得以卸下一shen劳累。母亲还待在我离开时所chu1的位置,神情破碎,浑shen上下遍布xingnue的伤痕。父亲对母亲的凌辱我已亲眼见证过无数次,我不怜悯母亲,只想知dao我何时能像父亲一样,将爱人彻底掌控在手中。
父亲终于zuo出决定那天,一切似乎与往常没有不同。我回到家时嗅到了烹煮肉汤的气味,父亲坐在餐桌前,两条原本粉雕玉琢但在那时褪尽血色的苍白小tui连着带枪疤的膝盖一并盛放在椭圆形的巨大鱼盘里。他叫我坐下,我照zuo了,看着那熟悉的残缺肢ti,我问:“他呢?”
“在医院里。”
那便无伤大雅。我放下心来,有些急切地问父亲,“那我们可以吃饭了吗?”父亲点点tou。于是飨宴起,刀叉磕碰骨tou,我yunxi指间liu淌的鲜美膏脂,眼见灯火昏黄,爱人的一bu分落葬入腹。
母亲是否后悔过,在滇西的悬崖上没有一跃而下,或在女儿去世时没有随她而去,以至于要承受无休止的折磨,甚至连血肉也被他最厌恶的丈夫与儿子吞食。躺在医院充斥着刺鼻消毒水气味的床上,如同一捧采撷后摔在地上粉碎的野花,他还是不认命吗?
我是唯一来看望他的人,将他清瘦的shen子揽入怀中,握住他打了石膏的残缺肢端,tian去他无表情的脸上的泪痕,他一动不动,我凑近,听到他houtou里发出的微弱颤音,过了很久我才听出来,他是在叫我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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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愈后,阎正被接回了村寨。
自打我有意识以来,母亲的脸上就带着长久不散的哀戚,如同冰棺中han恨而逝的女俘。经此一遭,幽怨的气息更重,使他整个人都好似笼罩了一层冷色。我将他jiao小的shen子放在大床中央,他努力地cao2纵大tui挪动,想要去到阳光能照she1到的地方。他不太能保持平衡,坐在床边仿佛坐在高楼的天台,时常突然一晃,然后惊出自己一shen冷汗。
他总是忘记自己没有小tui了,但依然能感觉到yang和疼痛,想伸手去挠却摸了个空。每当幻痛发作,他都会迷惘地抬tou,窗外透进的阳光将他的瞳眸照成深琥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