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拉开的闸口又被封死了,绍靡冷静地想,“看来他只想亲人。”
往常会纵容她的人此时却只是腾出一只手,托着她的腹把她放了下去。踏雪迷茫地抬起脸,不明白自己的人类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摸她了。
绍靡的眼睛睁大了。男人仍然倚在门边,似乎是比之前还清瘦了一圈,显得神色疲惫起来。然而他注视着她,平和地重复了一遍,“我会一直等着你。”
“……我要走了。”绍靡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为什么要对猫说,她只是慢慢地说,“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不知还会不会回来。”
她愣住了,早该离开的叔叔正穿着整齐,倚在门边,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怀抱着这个想法,她又往前跨了一步,这次站到了叔叔的面前,站进了社交距离。
--可是他说,“我会一直等着你。”
“……”这一刻,绍靡想哭又想笑。她猛地一推男人的肩膀,把人直直撞到墙上,“你为什么要一直给我希望?”她质问,“你为什么不骂我、让我?!”
包,最后扫视了一圈房间。她的东西基本都收进了柜子里,实在放不进去的,就干脆用报纸盖上了。这么站在门口一看,原本拥挤的房间顿时显得空的,甚至有点冷清。她最后看了一眼摆在书柜里的小猫挂件,带上了房间门。
客厅里也是冷清的,老式小区楼层低,阳台外就是高且葱郁的树,遮住了烈阳,为家里带来了夏季难得的阴凉。
绍靡的目光落在角落的两个行李箱上,它们正紧挨着彼此,藏在阴影里。她走过去一手拉着一个箱子,脚边贴蹭过来一团,小黑猫似乎预知了她的离开,用白色的前爪去够她的衣摆。可是小猫子再如何长,也无法抓到她的衣角,于是踏雪低低地呜一声,蓄力窜上了女孩的肩膀。
席渊微微垂首,仔细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近乎呢喃地:“或许可以吧。”
她声音渐渐低了,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要一个人了,连小猫也无法到她的边一般,难以言喻的悲伤再次漫了上来,她的眼泪就蓄在眼角,像一盏将倾未倾的湖;绍靡的视线不舍地在小猫的脑袋上徘徊了一会,才慢慢地抬起来―
这些都不是她想问的。可是话语的闸口生了锈,绍靡失语了片刻,心知如果错过此刻,这些问题也许一辈子也无法再问出来,于是更加焦急起来。
她不该抱有什么期待,甚至不该表现得太强势,但疯狂起伏的情绪已经卷席了她,她上前一步,听见自己不依不饶地问:“不是什么份?”
“你不是应该去……”绍靡无措地站在原地,脑中各种想法窜,“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是,”她慢慢地着气,才勉强将自己平稳下来,视线避着他,“怎么看,我们现在的关系的?”
时针咔地爬过一格,男人不言不动,耐心地等着她,像一场新鲜的幻梦。绍靡的气息颤抖着,心飞快,撞得她口生疼。
这就是最后的回答吧?绍靡想。
沉默像黑的海水,扑了上来。让她迟疑、羞愧、甚至避讳已久的疑问终于问出,绍靡的心却在一片死寂里安定了下来。
凭什么他这样平淡,像一个真正的家长、成熟的大人,像一个永远不会崩溃的影子,而她在没的情和愧疚里挣扎,多么无力。
好像有点太得意忘形了。她的心重重一沉,就看到了叔叔的眼神。这眼神里没有被冒犯、或者是纵容的情绪,只有近乎冷淡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