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渊的眉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垂着眼帘看着小侄女。她已经长高到了不需要刻意仰也能和他对视的高度,正对着他宣自己的愤怒,然而抓着他领口的手指是颤抖的。
席渊的心脏被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他迟疑着抬起手,想要搭在女孩的上,她却突然抬起了脸。
这个吻发生得很快,却并不轻,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咬―--绍靡的齿撞上来的瞬间,席渊懵了片刻,第一反应不是被撞得生疼,也不是被强吻的无措,而是----
“她哭了。”席渊的手心下,绍靡的肩膀在剧烈颤抖。他下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肩膀,好像这样就能够安抚到小侄女。绍靡紊乱的气息和他的交,有那么一下子,席渊被她的温度攥住了,他的理智在这凶狠的辗转中,成了一汪的水。
可是绍靡离开得也很快,仿佛那几秒的厮磨只是他的错觉;席渊迟半步的觉终于回笼,疼痛和浅淡的血味蔓延,他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僵在了原地。
绍靡看着叔叔,上仍残留着那一点柔的温度。如果这是一出言情剧,那么女主角应该出一个凄美的笑容,上眼角的泪痕,给男主留下经年难忘的记忆。
但她默默地看着叔叔的眼神从茫然转变为震惊,只是避开了对视,从嘴角扯出一点压着的苦笑。
“算了。”这位严格意义上讲还有半年才正式成年的小姑娘,故作潇洒地想,“这样就够了。”
这样想着,她转去拿箱子的动作也显得孤寂起来,好像已经踩上了万里之外的异国土地,一个人要孤独终老了一般。
只是后传来了叔叔的声音,有点哑,又有点疲惫:“走吧,我开车送你。”
绍靡坐在副驾驶,整个人几乎靠在车门上,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叔叔。
席渊专心开车,一言不发。经过种种冲击之后,他似乎是彻底放弃了强装的平和,嘴角抿成一线,眉心皱得死紧。他明显心事重重,却让绍靡近乎悲壮的情绪变成了不安。
他在想什么?她今天走了之后,他的情绪会反扑吗,像六年前那样,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新的印子?他的那句或许可以吧又是什么意思?
诸多疑问在她的脑中互相挤压,但她压不敢细想,于是也无从开口。车外的景象无声过,正中午的太阳有点刺眼,绍靡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下一刻,车向右变,钻进了路边树的阴影里。机场的航站楼已经出现在视野里,树影婆娑,天和云映衬分明。
是个离开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