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内源源不断发出的内力将沉剑池推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小少侠抱臂看了一会儿,忽掠至离公子羽边,沉声:“你在恐慌。”
“我没有。”
“呵。”小少侠嗤笑一声,“若不恐慌,已经学会完整大悲赋的你,又怎么会生心魔?”
公子羽睁眼看他。
小少侠依旧是那个小少侠,只是周气度与平日不同。公子羽听说白玉京代代相传痛之症,痛好时里就会长出另一个格迥异的灵魂,想来今夜出现的就是另外那位小少侠。
更为冷酷,更为理。
公子羽冷声:“与你有什么关系?”
“现在正是宋夏战争的关键时期,我们在秦川这苦寒之地守了这么久才有了优势,可不能因为你走火入魔而功亏一篑。”
小少侠蹲了下来,袍角落在水池里他也不在乎,徐徐善诱:“你应该也清楚这个世界里我是唯一一个能理解你的人,说吧,纵使你是公子羽,武林第一人,也不必把什么都憋在心里。”
或许是真的憋了太久太久,直到从西夏回来那日,沈孤鸿不愿听他解释的怀疑挑动了他内心早就暗藏的惶恐的弦。
自那日起,他的大悲赋就再不纯粹,总有血色雾气缠绕其中,搅乱他识海,吞噬他的理智。
“大哥他在别的宇宙从来不会对我这么冷漠的。”
公子羽从不称呼沈孤鸿为大哥。
他们从相识那一刻就是对手,纠缠了三十年,从伏龙谷到八荒,又从八荒到伏龙谷,不死不休。可沈孤鸿又常常避战,公子羽被他躲得怀疑人生,再次负气出谷,他自问他与沈孤鸿二人之间谈不上恨,更多的是一种王不见王的同类排斥,既然没办法生死一决,那不见面总可以吧。
想通后公子羽又开始重拾与白玉京一战的目的,他查到云城位置,也找到了白玉京,本以为此生又一愿得以了却,但天命实在弄人,最后关他被那诡异的小姑娘带到了天垣之外,那小姑娘告诉他,这些是他存在的世界另一个不同选择下产生的分支。这些树也似的分支生生不息地运转,也有大宋,也有武林,也有八荒,也有沈孤鸿。
至于公子羽自己,有的分支是公子羽,是武林第一人,有的分支仅仅是沈孤鸿,是空有名声不见踪迹的沧浪岛岛主,是伏龙谷谷主,是沈孤鸿青梅竹的妻子......?
“荒谬!”公子羽记得自己这么骂了一句,出离愤怒。
那是他唯一一句对小姑娘说的话,小姑娘只低叹一声将他推入了一个分支,坠入虚空的时候,公子羽听见她说:“去亲眼见证吧,你就知了。”
“所以杨绵绵把你带入了不同的时空?”少侠问。
公子羽颔首,继续回忆。
第一次到的分支,是从公子羽小时,燕云惊动了士兵与阿泰走散开始的。
又经历了一遍过去走过的日子,公子羽害怕会失去一些本能得到的东西,并没有利用先知来规避所有让他不愉快的事情,除了明月心。他不想明月心重蹈覆辙再一次在嘲天死去,为此也耗尽了心力,但正如昙花一夜终将会凋落,命运是无法更改的,明月心还是死了。
“然后呢?”
然后他依旧被八荒围攻,沈孤鸿适时出现,鸿雁之决过后,他又被带到了伏龙谷。
养伤的日子,沈孤鸿告诉他,他爱他。
宛若一记重雷,将他劈得意识阵阵发光的白。
此时此刻公子羽回想起来,这大概是他挣扎得最激烈的一分支了。后来他和沈孤鸿这么你进我退尴尬地对抗了一辈子,油尽灯枯的时候他松了口气,缓缓闭眼,又陷入了那种下坠感之中,直到被什么东西地托举住,公子羽睁眼,又来到另一个分支,成了另一个自己。
又开始了和沈孤鸿的孽缘。
他自己都不记得和沈孤鸿纠缠了几十个分支,不同的自己,不同的沈孤鸿,唯一不变的就是沈孤鸿都会说他喜欢他。强迫也好,耐心等待也罢,公子羽每一次分支的记忆都存在着,凭空多活了几百岁一样,这几百年里被沈孤鸿死缠烂打,真的是钢铁骨都要被磨断了。公子羽疲力竭,看着眼前的沈孤鸿,想起别分支的他不是没让自己有一点点动心过,他很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就认命吧,反正跟他在一起是一辈子,逃离他也要逃离一辈子,这不知还要闹几辈子,真是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