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怀有孕，和宵暗挂钩起来，对他就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冲击，俏如来回过神来之时，已经抓住了宵暗的手腕，紧紧抓住不放。宵暗的手腕很细，骨发，瘦得硌人。

        俏如来：“魔伶死的时候，血纹魔瘟消失了。”他没等宵暗说什么，碰了碰脸颊之：“那时候我感受到了……她沐火而死，对不对？”

        “魔世……”俏如来心里一沉：“现在回去，恐怕不是好主意。”

        “和这个没关系，”俏如来声音发涩，被无形的力量往前推，宵暗有十足的理由拒绝他，拒绝他，而他不能反驳：“留下来帮我。”

        宵暗微笑了一下：“不。”他的眼睛燃起跃跃火焰，态度依然很彬彬有礼，透出生疏：“我是魔，不是人。”

        宵暗眼底，浮起一线暗淡的冷：“我在修罗国度，伏击畸眼族的族地。”

        “我打算尽快返回魔世。”

        可我没有死。没能死得成。宵暗说不出那些更残忍的话，至少俏如来能说这些，证明俏如来已经知了，知得够多，不存在什么误会。

        俏如来那样说了，宵暗笑了一声，先稳住了自己，他转面向墙角，侧对着俏如来无言，不能压抑心翻腾而起的怨恨和痛苦，因为痛苦，才有怨恨，但这怨恨不是给俏如来的。

        “你来找我，有事？”

        他暗自叹息，态度却很冷静：“魔伶……她是怎么走的。”

        俏如来低下，从宵暗的反应里，有一连串的信息不断浮上来，第一个念是：宵暗不愿意和他站在一方，这当然有可能是因为发生在宵暗上的事――和史艳文同样，俏如来恰好是个冷静客观的人，不会发出偏颇的看法，没有羞辱受害者的意思，但宵暗沉溺于伤痛之中拒绝合作，会很麻烦。

        “不要回魔世。”俏如来出乎意料的说：“留在人世。”

        俏如来不知不觉松开了他的手腕，失落的垂下眼，宵暗了手腕，淡淡笑了：“好了，没事就去救你的人世吧。你的时间也很紧张吧

        “你愿意帮我吗，为她报仇。”俏如来说的很温和：“我需要你的力量。”

        “魔伶爱你。”宵暗打断他的话：“她愿意为你一切，可你照样会离开她，她阻拦通口，因为知你会为了保护人世和元邪皇相抗。”

        “为什么？”

        宵暗摸着他的脸颊，一阵不知所措，元邪皇是不会这么干的，俏如来定定看着他，目光一动不动，一闪不闪，请他细细的打量和摸个清楚，宵暗忽然抽了手往后退了几步，撞得椅子桄榔倒地，他看着俏如来平静沉默的眉目神情痛得如同万箭攒心，一个个噗嗤噗嗤的血留在空空的里。

        俏如来明白，怀烛龙之种的宵暗，此时此刻很容易成为其他魔族的目标。然而明白了这一点，俏如来竟然说不出别的话来，宵暗微微低下，抚摸小腹，那里还很平坦。

        “是我。”俏如来说：“不是别人。”

        宵暗压抑情绪，压抑得辛苦，到他说了这句话，终于破功了，笑了出来：“是啊，她死得很痛苦，元邪皇抓住她我们放弃玉石俱焚的死战，她以为我死了，冲入火中和我同死。”

        “不，”宵暗拒绝了他：“这一次，我帮不了你。”

        宵暗听的这句话，怔一怔，眼底先有了微微的笑。这笑和当年差不多，是把俏如来没说出来的那些话看透了，当初青乌白鹤楼的急切，和现在绕了一圈之后的实话。

        “那你呢？”

        看不出怀有孕。

换一张脸，有话直说吧。”

        “不那么坏，”宵暗平静的说：“如果我不走，之后很可能走不了。”

        宵暗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答：“为了阻拦元邪皇，她带最后的兵挡住了通口。”

        他在梦里，仿佛还在梦里游，直到俏如来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

        俏如来一开始没说话，目光冷了下去，这倒是让宵暗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他看了俏如来一会儿，眼光依然很冷，因为他本不相信“俏如来”是俏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