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军队出的政治家。
彦卿边走边往向园内眺望,景元果然不在主位。
两人到了二门的报,各自签了大名,就要去找座位。素裳忽然:“你先去吧——你再不面,将军回该骂我了。而且我还得找一找罗刹先生坐哪儿去了,估计要不少工夫。”
彦卿和素裳了别,心想景元估计又在和将领们喝酒,他也不必费心去找了,估计坐下来没一会儿,景元也该晃悠到他附近了。爱上一个熟悉的人就是这点好,一辈子哪怕不成一天恋人,他也比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更熟悉景元,更不必像素裳那般,费尽心思只为和心上人说几句话。
他绕过天舶司的坐席,一群狐人们已经有点醉醺醺的了,空气中泛着甜腻的香气,想来景元已和他们喝过酒了。彦卿继续往里走,越过一座小石桥,进了一瓶型窄门,里面就是喓五喝六的云骑军们了,一下子吵得要命,和外轻声语的文官们完全是两个风格,也难怪每年都把这些兵专门关在这小天地里。
彦卿打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倒是不怵,看这些闹哄哄的丘八们划拳喝酒,反倒让他本来忧郁着的少年心转晴了些许。又穿过一群醉得有些厉害、在过上脱衣舞的将士们,彦卿终于找到了他的座位,和往年一样,还是和军眷们坐一起。他那案周围都是一丁点大的小小孩,有些被家长抱在怀里,有些已能独自吃食了,但多少需要大人照看着些,防止哪里磕着碰着、又或者吃食呛着噎着。彦卿以前也是要被照看的小孩,现如今,他又成了那个照看小孩的“大人”。
彦卿甫坐定,便有机巧鸟送来一盅汤,打开一看,里是坛烧八宝,想来是他来得太迟、错过了凉菜。彦卿就着碗直接喝了一口,鲜得他脚趾都伸直了。他边喝汤、边东张西望,一是得看着小小孩们别出事,二是他有些好奇他先前错过了什么好吃的,小孩子吃饭普遍都慢,边吃边玩的不在少数,他们的案上还摆着先前的凉菜没撤下去。
这一东张西望就让他看见了景元,他师父正站在不远的桂花树下,与一群将士们边聊天边喝酒,显是说到什么趣事,众人发出一阵阵哄笑。彦卿以为景元不会注意到他,毕竟天色也渐渐暗下去了,尽庭院的四与地面都由灯笼照明,也只能隐隐约约把周围人的脸庞看个大概,再远点的、就彻底一团模糊了。于是他一边喝汤吃肉一边肆无忌惮地欣赏景元。他能感觉到景元对待他与其他人是有些不同的,在外人面前、景元总是更严肃些,但两人独时,景元就没那样正经,有时说话事还带点调笑的意味——就问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师父?又怎能怪他误会呢。但在外人面前开启工作模式的景元确实又是迷人的,彦卿有时也思考他究竟喜欢将军哪一点,也许正是这种成熟稳重、掌控全局的气质让他心驰神往。
出乎彦卿预料的是,景元也看见了他。就在景元将视线转到家属那区时,他一眼就看见了彦卿。彦卿彼时恰好在正大光明地视景元,后者的目光扫过来时,他差点被一块香菇呛着,赶紧挪开视线低、假装在专心研究海参的纹理。
景元放下手中的酒杯,侧和副将说了几句话,便挤出人群。
就在彦卿快把汤匙里的海参盯出时,景元来到了他案前,轻轻用指节敲了敲案面。这下彦卿没法逃避了,他站起向景元行礼,手还没放下来、就被景元按着天灵盖强行转了个圈。
景元拨弄了下他披散着的发,问:“在家睡迷糊了?怎得都不梳就跑来了?我教素裳去喊你,你见着她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