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orn看了眼扑腾着要求抚摸的猎犬,下背去抱着它弄一番。他抬望向沢田纲吉,反问:“难瞒着你比较好?”
风在此时停下,树林里寂静无声,儿搅弄水池的声响就像冲击石块的溪水,潺潺波动。
Reborn把Tuna拴在低枝上联系人来接,握着沢田纲吉的手跃上鞍。
沢田纲吉又说了些逗趣儿宽解的话,Reborn仍旧没什么反应。学生的失了耐心,又气又笑:“我这不是还没发病嘛!又不是明天就要死啦!”
“就刚才吗?”
“嗯。他跟我说,前几年妈妈的那种病你也会得,是遗传。而且因为死气的关系,在你这不好治。”
“这么难过的吗?看来还是我戒得彻底,你输了。”
沢田纲吉既是问题所在,也是问题的答案——不过是一句没什么准的话,Reborn不会为此而动摇。
痛醒,偶尔还会胃疼。哪怕是个被职责和梦想吞噬的疲惫男人,Reborn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便释然了。那双眼睛所代表的一切情愫不言而喻,那些令Reborn为之动摇的信息再次被安抚住。
他并不恐惧死亡,早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里,他便与自己的终结达成和解。
“我给家光打了电话。”
陌生的匹让Tuna警戒起来,围着蹄仔细闻着味,在察觉到是Reborn后摇着尾巴打了个。
苍鹰也会想家,疾风也有归;深海里的氧气是他,迷雾
两个男人紧贴在一起,骑在上晃晃悠悠。Morningstar甩着尾巴,脚步稳健,载着他们在树影里漫步。
从杀手到家庭教师、再到保镖,Reborn从来不相信宿命论,直到他遇到某个一事无成的十四岁男孩儿。他看着他血泪,受伤破;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深夜里,他们拥抱黑暗;他们经历数十个冬夏,共同跨过地球万里;他们一起淋雨,在朝不保夕的危急岁月里紧靠后背,将彼此安排进自己的余生里。
“嗯……致死率高吗?”
“别想了,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倒下。”
“我们医疗团队经费够,尽力研究治疗方案就行了。”
“目前还不知。”
尝过糖水的病人又怎么会再愿意喝下苦药,得到一切的人又怎会不担心失去整个世界。
这下Reborn睁开眼睛,小声呵斥:“别说话。”
这个答案让首领感到为难——他并非没有准备,只是这个消息实在是有点突然。自从入主彭格列总的那天起,沢田纲吉每隔半年就会重新起草遗嘱,为了在自己发生意外后依旧能够保证家族正常运转——等他这次回去后又得修修改改重新签一份。
“诶呀,大不了以后我天天按时吃饭睡觉,坚持锻炼,保证不长肚肚。”
Reborn驱走到水池边,他下的也垂饮水。
沢田纲吉嗅到了Reborn上的烟味,用肩膀晃了他一下:“怎么没忍住抽了呀?”
沢田纲吉从袋子里掏出个苹果扔在水池里,Morningstar伸长脖子去咬,咔嚓一声消失在它嘴里。
尚未完全蒸发的雨水在高温下形成雾气,土地朦胧,仙气飘飘。空气里都是泥土的气味,蕨类恣意生长,打着卷的叶尖缓缓舒展。树干上生出新芽,细的绒在漏下来的光线里努力冒,在阳光照耀下就像晕开的小花,生机。
沢田纲吉当然有权知事实,Reborn更像是给了他无尽的旅途标记了一个告示牌,上面写着提示:距离优惠券有效期还剩xx天,请珍惜当下,尽快使用。
沢田纲吉看着Reborn,明知故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老师被学生的胳膊环抱着,靠着他的膛。树冠在他们略过,Reborn仰靠着纲吉的肩,光斑在他脸上洒下细碎的金光,脸上的伤痕被投成各种形状。
背上的男人笑了,Tuna的绳圈被沢田纲吉递到Reborn面前。他一点也不像刚刚得知坏消息的样子,反而十分从容地说:“上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植物与动物没有分别,天神造就的人类无法永生,死亡是必经之路。父亲只告诉了Reborn这件事,那自有他的考量。只是比起无言的保护,毫无保留告知实情的人才最了解自己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