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出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慢声细语地说：“殿下怎么来的，便怎么走。”

        “原来是这样。”你笑了，抱着他走上车，“那又要麻烦先生一回了。”

        睁大了眼，贾诩在你怀中挣动，五指张开要抢拐杖。拐杖被你一甩，甩进了车厢，好悬没砸到车夫上。你把他摁到车辕上，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先生瞧见了，我这车夫进了你的府邸就昏了，现在都没醒，那我可回不去啊。”

        “堂堂三皇子，连策都不会吗？”

        “自然是会的，不过本王不清楚雾中的路怎么走，要我驾车，那还得麻烦先生坐在一旁替我指路。”

        贾诩面色不变，笑盈盈地回望你：“殿下能有今日的成就，想必与你这没没脸的作风脱不了关系。广陵王，我一没请你来，二没留你人。三殿下，照理来说，您的死活与我无关呀。”

        热烧褪了的人鱼，到底是没有之前那么可爱了。颜面上和风细雨，言语里夹枪带棒。

        “先生说的是。”你叨了他一眼，眼底泛起冰冷的笑花，“那请你把这当成本王的请求吧。”

        贾诩听懂了你的弦外之音，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你既然不信我，那不担心我让你死在荒郊野外吗？”

        一鞭抽在的，笞出凌冽的破风声。三匹得了指令，驾着车在路上奔驰，小上的石子隔三差五硌得车颠起下落。颠踬的路途堵住了贾诩的话，他凉飕飕地觑着你。

        你抽空回望过去，贾诩重又笑着同你对视。在颠簸行进的车中，瘸子找不到时机进车厢，倚着车门闭目养神。

        行过一段平路，颇斜了，陡峭着往下落，路边林木过长的枝杈横出，在车轴、车厢、盖和上抽出闷响。

        匹受了惊，不是摇了脑袋同你抢口，就是后踢几脚在车辕上，辒车被带得疾驰。你死命曳住缰绳，大声吁叫让停下，险而又险地保持住车的平衡。

        各般景象从边飞掠而过，雾气逐渐稀薄，凉丝丝地刮过人脸。车飞驰着冲下坡，哐当一声落在平路上。

        你甩了甩震得发麻的手腕，定睛一看，车已经冲到了官上。遥远的天际线外，一丝半缕的微光刺破了薄雾。

        钟声飘飘，从上方沉落。你向后拧望去，山古寺的大钟摇摇晃晃，紧十八下松十八下，鸣响撞破清晨。重檐八角亭的檐下，千万条铜片震颤着，细细碎碎地连成一线。

        强风拂过，雾气消散。那座隐匿了人鱼府邸的山上，与山一般高的巍峨佛像垂着眼，微笑启在边。宽厚的慈悲相。

        [7]

        长安某街巷静悄悄的，两位皇子被刺的消息还没在此传开。一辆车从街悠悠驶来，车夫一低一点地，梦游似的把车赶进广陵王府。

        蹄嘚嘚地敲在砖石上，婢女却没被惊醒。你先拿着拐杖下了车，左右看了一圈，向车里伸出手：“先生，下来吧。”

        贾诩看着你的手，半晌才住，表情像泥塑的面一样：“不知殿下从哪学来的待客之，在下才疏学浅，未曾见识过这类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