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尘停下脚步，看了看他，又转，把目光投向他指的地方，仿佛一座静止的雕像在那里站着。

        “这些年辛苦你了。”药尘听到最后说。

        萧炎突然咳了一声，偏过问：“像以前说的那样……等一切都结束了，等我足够强了，师父不是要和我游遍大陆吗？到时候，应该还会有很多像这样的美景吧。”

        是药尘抱着他的时候说的，那时两个人上都沾有混乱不堪的，疲力尽了靠在狭小的山，一起看着眼前的天空。萧炎当时就有点感觉师父该是昏了才会说出那种话――药尘彼时实在是过于保守，从不说未来如何如何理想或者浪漫的。明明是飘逸自在的子，生生被多舛的命途磨去了太多希望和期待。萧炎把这话记了下来，跟很多驱使他继续不要命地努力变强的理由放在一起。

        药尘不知发现了没，总之是经常看向窗外，神色平静。

        两个人便并肩看着星陨阁空间内的奇景很久，草木皆披星辰之光，长得也比旁地奇异了些，虽说这样，却也没有奇到哪儿去。

        他们各坐一边说着话，聊到以前的一些事时，两个人都显得更健谈起来，而关于分别四年的事，萧炎总是省略了很多再讲出来。

        还有孩子，他和美杜莎的那个孩子，让以往的一切相模式都被搅乱了。新的生命总有超乎寻常的力量，当它沉沉地落在肩那一刻，旧的故事便刹那间支离破碎。而他在自己徒弟生命里，扮演旧故事的时间已经太多了。

        如此长久的驻足，仿佛是在等待什么。

        药尘自然而然也想起那不知多少年前，如同故事一样编给少年听的承诺，心里沉坠坠地疼，像魂殿的锁链穿过灵魂时的感觉。他真的曾在魂殿的某些夜晚反复想起过这个夜晚，美好的回忆是支撑他坚持的力量，也是撕裂他心脏的利刃。

        拍卖会和夺宝十分顺利，宝物到手两人便又踏上归程，路上花的时间比任务要长得多，因此他们大分时间都是这样坐着，聊着可有可无的天。

        “师父，”萧炎不由得下意识叫住前面的人，然后把那地方指给他看，“看那里。”

        等一切都结束了，等你足够强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游历――你这臭小子，连加码帝国都没出过几次，这世间山川异景，不看岂不是遗憾？

        羽翼未满的鹰，在他遗憾缺席的时光里，长成了他都觉得无比耀眼的存在。萧炎当时还是乌坦城一个小小家族的少爷，如今是中州最负盛名的后起之秀，若是此刻他要拜师，恐怕比自己厉害得多的老妖怪们都要趋之若鹜。

        “你成熟多了，萧炎，你已经是个能担负起责任的大人。”

        萧炎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虽然他们断断不能像原来那样寸步不离，但师父在的地方，不就是他的家吗？

        “很美。”他说。

不是和之前比，变了许多？”

        四年前他把人抱在怀里，心是数不尽的负罪感，似乎轻易用地位和实力的差距折下了一枚青涩的果实。插进去的时候沉甸甸的欢愉压弯了他的腰，他便低下子去爱抚少年，榨出来更多呻和爱语。如今他只觉得萧炎炽热成熟得令人无法再捧在手里，青年不会停留在任何人的掌心。

        彼时药尘正好遥遥看着他们说话，萧炎似有所感回时，师长也微微笑了一下。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药尘问。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帮小医仙她们解决了问题。”

        4.

        说完他才想起来，这本来就是师父的地盘，怎么可能会不熟悉。

        “师父在魂殿受了很多苦吧，”青年模样的萧炎说，“比起您，我这些算不了什么。”

        两个人启程去拍卖会，路上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飞行法很宽敞，不必让萧炎还像黑角域晃晃悠悠的车上一样，怀着隐秘不可言的心思面朝着他的师长，生怕某个表情出了什么端倪。

        萧炎时不时会偷看药尘一眼，白色的发丝飘起来的样子像雪一样，似乎某个时刻可能会落在他的掌心。

        他们此时像阔别多年的爱侣般相对无言，又像一方老去一方正值壮年的父子般相尴尬。

        药尘笑笑，莫名觉得自己仿佛听过无数遍这种话了。师父为了我沉睡……师父为了我耗尽灵魂力量……所以我该得更多，该为了您一次次陷生死绝境。说出这些话的萧炎模样一直在变，变得更成熟，更高大，褪去了稚气，裹着一黑袍只闯，比同龄的他前途光明得多。

        药尘点点，“放手去便是，星陨阁是你中州的家。”

        美杜莎笑了，没有锋芒刻意外的妩媚，只有平等的朋友式的宽，眼眸沉下来，似乎看到了那个很多年前闯进蛇人落的冒失少年。

        直到飞行终于又返回了星陨阁，这种怪异的气氛才结束了，他们落在另一座高峰上，萧炎刚下去，眼前就是浩瀚的星空和大河大野。深邃和明亮同时混在天边，星光是穿越了数万年来至他边的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