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床上,上向前倾去,一手支撑着,一手抬起,意越过景元的拉开抽屉,却被景元攥紧了手腕,将他伸出的手狠狠按回床褥之上。
“若你并非对我怀着同样的感情,为何总是对我照顾有加?为何总是在我受一点小伤时都要匆匆从鳞渊境赶来营中?为何在我一次次与你靠近时,从未有哪怕一次将我伸手推开?”
“只是……”丹枫的嘴嗫嚅着,在这一连串的质问中,他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是啊,他又是为何每次听闻景元受伤时便情不自禁地想往云骑军驻地赶去,为何纵容景元温热的躯一次次贴近他的侧,为何从未生出过……想要将他推开的这般念?
“你的眼睛是不会骗我的,你明明……也在用与我看你时一样的目光注视着我。”
丹枫逃也似地扭开了,垂下眼睫盯着床角被单的一小团褶皱。
“景元,你可想好,如今你年岁尚小,而作为天人又寿元漫长。日后还有太多时日去邂逅心仪之人。我为持明族长,行事有诸多不便,且持明无法繁育后代,更不能……”
“丹枫!”景元从未以这般激动的语气打断过丹枫的说教,更是从未对他直呼过本人的名讳。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和恼意,但更多的,还是让丹枫无法再装作若无其事忽视下去的委屈,得他不得不转回睁开眼与景元对视,只见青年人眼眶连同脸颊泛起一片薄红,金亮的眼睛里透着点涌动的水意。
龙尊此前从未见过景元这般失态的模样,素日里再苦再累的训练,亦或是随军出征负伤时,丹枫都不见他落下一滴泪水。景元总是如同初诞的恒星一般,有着几乎灼人的光芒与热度,就这样直直闯进他几乎要冰封的世界里,连着他的心也快要跟着化。
于是丹枫抬了撑在侧的手腕,想要替他拭去眶缘的水痕,却没想到在空中就被景元一把握紧,攥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牢牢贴上自己的膛。
“未曾见到你前,我从未想过有一日,我的心会为了一人鼓动得如此之快。在与你相遇后,这颗心也只会为你出这样的节奏。”
景元转过子在床上端正跪坐下来,一手抓着丹枫的手腕贴于前,那力几乎将丹枫攥得生疼,压在床褥上的另一只手则松了下来,抬了食指放在边,用力一咬,腥红的登时便从指尖涌出。景元的食指在自己的额上轻点,后与拇指相对,其余三指并拢伸直,轻轻覆上丹枫压在他口的手。瓷白的肌肤与雪色的额发间,那一抹血色刺的丹枫心口灼痛,他想要出声制止,却被景元几乎带了点哽咽的话语打断。
“丹枫,若你着实厌烦我,今日你便伸手将我推开。景元于此向帝弓司命立誓,若真如此,往后余生,必再无任何僭越之举,你我二人为师为友,不会再进半分。”
“但,”景元话锋一转,连着丹枫的心也咯噔一声,他看着景元初锋芒的面庞,突然发觉两人面对面一同跪坐在床榻上时,当初不及腰的少年早已同自己一般高了。“景元自年少起已心有所属,今生只为一人所动心。若真如此,自甘一生效力云骑,征讨孽物,护佑仙舟,再不论任何儿女情长。”
年轻的云骑骁卫阖上眼睛,如恒星般明亮而炽热的目光敛去了。在丹枫面前,骄傲的白狮轻轻垂首,密的眼睫颤动着,如白鸽翅尖被风拂过的羽。景元将自己全的未来托付于他唯一心甘情愿的追寻的那个影,虔诚地等候着他所爱之人为他落下最终的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