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听?”
无后替她拎着割草机,闻言好奇地挑起了眉:“萤姐姐撞上什么好事了?”
她抬起,眼中闪烁着高原上星空的熠熠光辉,整个人浸染在一种梦幻般的幸福中,她说:“我遇见了一个人,他让我初次有了交付一生的冲动。公子,我就要结婚了,先生已经同意了。”
无后打了个寒战,他恍惚想起今日分明是大暑,一年中最燥热的时分,蝉坚持不懈地在枝发出迫切的求助,可他却感到严冬的凛冽与料峭。他的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弧度:“萤姐姐,你爱他吗?”
“当然。”她羞赧地低下,出无名指上朴素而洁净的钻石银戒,反的光像锋利的恶刃,轻而易举地划伤他的角。
他闭上眼睛,轻轻地说:“可萤姐姐同样说过爱我。如今萤姐姐是不爱我了吗?”
她惊讶地望着他,好半天才颤抖着语调回答:“公子,水萤儿从前爱着您,现在依旧爱着您,以后也会一直爱着您。但这种爱并不是要将人生托付给您的爱——水萤儿何德何能呢?”
他冷冷地嗤笑,冷冷地哀戚:“萤姐姐,我却把人生托付给了你。”
据说那是一场美满而盛大的婚礼,备受烟山豪宅中的所有仆从艳羡。整个程由古陵逝烟出资,忠心耿耿的女仆与慷慨仁义的雇主,成为方圆百里传甚广的美谈一桩。水萤儿双亲早亡,自小在烟山长大,古陵逝烟如同再生父母。参加婚礼的女仆偷偷互咬耳朵,先生那日着黑色西装,前别着一枚镶嵌水钻的雀羽针,牵着水萤儿的手带领她走向此生跌宕的句点,仿若慈悲的天父朝人间挥洒垂怜。
结婚请柬淬满砒霜,装进盖印红色火漆的牛信封,若无其事地递送无后手中。他在打开信封的瞬间遭剧毒伏击,必须吞食二十六颗盐酸舍曲林才可救转命否则名医也无力回天。他心如死灰地躺在昂贵柔的席梦思上,感到五脏六腑被来自地狱的烈火烧灼,呕吐感袭击着他的胃但除去反复出呕吐的动作,他的食空空如也。他的视线在昏暗中淌,无数张古陵逝烟的脸庞从墙纸上扒下来,漂浮在半空,又分解成空气中看不见的各路分子与细菌。四面八方的旋转着古陵逝烟七零八落的五官,最后汇聚成碧绿万顷的森林,泥土久经降雨冒出各色矮小且健康的蘑菇,他在蘑菇蓬生长的季节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朵,如此脆弱又如此幼小,如此丑陋又如此畸形,命运会带领这杆弱不禁风的菌菇走向暴雨后的灭亡。门开了。逆着光,古陵逝烟靠在门框上,扬起纤长的脖颈沾沾自喜地着尼古丁,他说,吞这么多药,你是想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