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岑伤牵动了一下嘴角,冷风灌进他的里,带着温热的血淌了满地,他很想笑,但他猜自己一定笑得很难看,“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
春去秋来,星移斗转。死在岑伤手上的人越来越多,关注此事的人也越来越多。数字越来越接近八十一,一刀又一刀下去,这对岑伤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岑伤却有几分破罐子破摔在里面――反正舍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他藏或不藏,躲或不躲,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笑了一声,然后呢喃:“义父,我就要死了。”
可是没有,他安静地等待了好一会儿,四周静悄悄的,原有人的叫卖声,好像是在卖糖葫芦。龙泉府的糖葫芦是很甜的,又冰又甜,一串可以吃很久,但岑伤小时候没吃过,现在那热闹与他也无一丝一毫的关系。他坐在雪地里,仍旧静静地等着,这里依旧没有任何人出现。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死的。
龙泉府很冷,下着雪,几乎要将他的指尖冻木了,他一时不察,稍一用力,不渡便将他的指尖割开一个口子,有血缓慢地渗了出来,很快又一颗一颗地落在茫茫的雪上。岑伤随后才感觉到了疼痛,可他甚至分不清那疼痛究竟是来自指尖还是心脏,他抬起静静地看着鹅大雪落在地上,又很快入厚厚的雪被,他的血很快止住了,新雪一盖,那些血迹也很快消失不见。
月泉淮沉默地俯下去,那一缕恶魄安静地寄托在不渡里,却依旧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合的迹象。这一刀下去,岑伤会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岑伤不知他苦苦等待的义父与他的距离只有那么近,如果他能碰到他,那他一直苦求的亲吻也不过是在他稍一抬的距离。
于是时隔一年,他又回到了龙泉府,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将舍的地点选在了垣虚。
他拿出那块琉璃心,被八十二人的鲜血滋养过的青绿色宝石被白雪映衬着,很漂亮。岑伤也也不再犹豫,双手稍一用力,心口便迎着刀尖撞了上去。
他唯独要的人,没有出现。
岑伤想,会不会他也是这样?他死后,白雪一盖,他的爱、他的恨、他的怨、他的求不得,他的所有感情都会一并被掩埋,无需多久,就再也找不见了。
恍惚间,岑伤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在雪中救下他的人,他看着岑安和和月泉宗的遴选人拉拉扯扯,然后走了过来,说左右不过多添些筷子,月泉宗什么时候连个孩子都养不起了?
雪亮的刀刃刺破衣物、又刺破了他的血肉之躯。岑伤几乎是立刻吐出了一口血,伤口的血花四飞溅,有几滴落到了琉璃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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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与义父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而这里同样也是义父的家,义父曾在这里救了自己,那他也在这里把自己的命还给他。他摸出了一直随携带的不渡,无比爱惜地放在手中,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琉璃心在收过鲜血后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岑伤很快就躺倒在雪地里,不住地往外吐着血。他的眼前已经十分模糊了,眼泪就算出来也很快就会在脸上凝结。
够了,可以了,已经等了很久了。
月泉淮知,此刻也确实就在他边,然而即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依旧无法碰到对方,岑伤将不渡的刀尖对准自己的心口,他继续喃喃自语:“义父,你来看看我吧……求求你了。”
没有必要再没有意义的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