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东西趋炎附势,最后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也是活该……”
“唉……只可惜老子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不然也能一尝楚腰的芳泽……”
“那事牵连进去多少人?”
“……不……只记得……隔bi家……也……”
我又梦到岑家入狱的那天了,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冷汗已经打shi了贴shen衣服,我翻shen下床走向窗边,风chui在shen上有一gu寒意,却不及那缠了我九年三个月零二十天的梦魇。
那年的早春寒意还未褪去,我ruan磨ying泡从娘亲那里讨来了两块刚出炉的枣泥山药糕,准备拿去跟邻居的两位玩伴一起分享。他们两位都比我大,虽是亲兄弟,却莫名像仇人一样。
确切地说,是小一点的那位对他的兄长如同仇人的态度。
我脚步慢下来,盯着手里的两块糕点,他们二人关系虽恶劣,但对我确实如同亲兄弟一样。况且两块糕点,三个人是没办法分的,于是,我四下看看确定无人,便找了个角落偷偷吃掉了块。
偷吃的滋味不怎么好,狼吞虎咽,还怕被人发现,枣泥山药和白糖味儿什么都没尝出来,只觉得眼泪都要被噎出来,花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
就在我带着另外一块糕点快到岑家的时候,发现原本窄窄的巷子被人围了个水xie不通,到chu1都是背着手看热闹的人,其中还有不少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又时不时朝岑家的房子指指点点。
我挤过人群的时候花了不少工夫,因为没人会在看热闹时礼让一个小孩,我又要护着手里那块糕点,生怕挤碎了不好吃。
岑家大门敞开,官差站在两侧,却不见家里的人。我找了个人问到底怎么回事,也只听见说什么“买官”“活该”的词。
我那年才八岁,不明白什么叫“买官”,也想不通为什么“买官”会“活该”。
没能见到两位玩伴,我也只能先回家,只是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和岑家一样的遭遇,官差将我家门口围起来,娘亲dai着镣铐被官差颓丧着出来,她在我的记忆里一向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样子。
娘亲似乎是看到我从外面回来,拼命对我使眼色,我虽不知dao发生了什么,却还是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
“找地方躲起来,不要被发现。”
“又zuo噩梦了?”
清冷却不失温柔的声音在我touding响起,我借着微弱烛火向外看,只见一位一袭白衣的僧人盘tui坐在我屋外的石凳上,他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清梵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诵经祈福。”
我点点tou,没再多说什么去打扰对方,只是撑着tou默默盯着诵经的清梵。
许多人只当我和清梵关系亲密是因为我两人是同一年入门,又是同一位师父。但我从未向旁人提过清梵便是从前我邻居家的那位玩伴。
刚入寺的时候我本想与他相认,但拜师前他跪在大雄宝殿外,称一切凡尘俗事皆已放下,我便收回了想要上前打招呼的脚。
没错,既然我和他都已皈依佛门,又何必执着那些红尘往事,我不断告诉自己,他不再是我邻居家的兄长岑不害,而是少林寺的清梵。
与清梵不同,我并未剃去长发,成了少有的寺内带发修行之人。而其原因是在剃度时我那番奇怪发言打动了在场的一个胖和尚,后来我才知dao那位胖和尚是名震天下的不老僧渡法大师。
我轻叹一口气,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剃度的原因,才会经常梦到从前的事。也有可能是有清梵在我shen边,才让我从挂念凡尘往事。
不知dao岑家被抄家后清梵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在嵩山脚下再相见时清梵竟不认识我了。而我家也因为岑家人贿赂买官的事受牵连,爹娘全都被判斩首,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
而且虽入了空门,清梵也完全忘了从前的事,但他对我的关照一点也不比从前少。
十岁出tou的年纪在少林正是被历练的时候。tiao水,爬山,梅花桩,打扫藏经阁,方丈有的是办法磨炼心高气傲的孩子。家里发生变故前我像个少爷一样,天天除了上学堂,就是玩玩闹闹,哪儿吃得了这样的苦?
我心里委屈,只能半夜偷偷跑到后山,用磨破出血的手悄悄ca眼泪。
“眼泪ca到伤口上可不行。”
来人竟是清梵,见我迟迟不接,他解释说半夜看到我出来,以为我有什么想不开所以悄悄跟着,没想到我居然跑到后山来哭。
从前清梵就心思细腻,我因为淘气被先生打手板不敢回家,也是清梵从家里拿药偷偷给我ca。我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
“不害哥……伤哥……”
“你叫我什么?”清梵手里动作停下来,略带疑惑地看着我。
“没什么,想起来从前的朋友了。”
清梵给我ca药的模样极为专注,语气里也透lou出一丝无奈。他说从前在山下的事他都记不得了,也许是佛祖的意思要让他无牵无挂地遁入空门,像我这样还记得从前的朋友,倒也不是件坏事。
清梵接连喊着我法号,我才不得不从旧事回忆的泥潭里ba出来。天刚蒙蒙亮了,负责撞钟的师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