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山下的村子来了不少陌生人,少林虽接纳难民,却难保有心怀不轨之人混入其中,清梵心思缜密,你鬼点子最多,且去调查一番吧。”
因为带发修行的缘故很少有人把我当少林弟子,这问题便是冲着清梵去的。清梵沉思片刻,说只要有缘都可渡,渡不了的便是无缘。
康宴别又问:“那总得有个让你心甘情愿人的理由吧。”
早课,诵经,晨练,十多年一如既往。少林寺内的弟子来来走走,我的辈分也因此水涨船高,连用早膳都和清梵有个单独的小桌。
当初被抄家后,在少林再见到不害哥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让我重燃再见到当年人的期盼,但他忘了从前的人和事对当时我的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恐怕这世上记得岑伤的人就只剩下我了。
我点点,看他一脸难以置信,我忍不住笑起来,说佛缘就是这样玄妙的东西,太过执着反而会适得其反。
听到他们的所作所为我立刻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可是不等我出手就见一影从我眼前闪过,随后便是一声惨叫。
走遍江湖的老板娘赵云睿竟把生意都到嵩山脚下来了,我跟清梵点了壶茶找了个角落坐下,静观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问:“大师,坏人值得渡吗?”
“清梵师兄。”早膳用到一半,一位辈分排在我后面的师弟走到桌前,对我俩行了礼,还礼后他告诉我们方丈有事情找我们。
带着康宴别上山时没想到半路被拦了下来,我和康宴别又是端茶送水又是跑,费了好大功夫才通过这群人设的路卡,继续往山上走的时候,我和康宴别的关系倒也熟络了一些。
康宴别又问:“那你当初说了什么?”
对方自称康宴别,从东海特意来少林拜师,见我和清梵桌上只放了壶茶水便张罗着要请我们吃饭,出家之人不好推脱,只是点菜的时候,刚才的小二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来了个生面孔。
其实从半山腰过了山川卫的路卡之后,这一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和康宴别,我以为是之前山脚下被康宴别教训的混混想要寻仇,所以进少林寺之前回看了一眼上山的那条路,那里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颔首盯着我
康宴别忽然好奇起来他如果拜入少林的话,能不能像我一样带发修行。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目光,我摇摇,能否带发修行也讲究个缘分,当初也是因为我的一句话,才让渡法大师点同意,称我真诚且有慧。
我才看清来人是个二十出的年轻人,黑白绸缎外衣看起来就价格不菲,出手也是干脆利落,教训了那群混混。只是我没想,这样一个人居然也是清梵的旧识。
去准备。
清梵原本就要去看望他新入门的小师弟虚空,帮康宴别的引荐的事自然就落到了我的上。
康宴别皱着眉一脸不解:“就这样?”
“真没想到啊,就连这里也不太平了。”
从方丈那里领了活,我便和清梵便一起下山。想要打探消息,最好的去要数茶馆,那地方三教九,鱼龙混杂,是探听消息的好去。
我笑了笑,说:“乱世之下,哪有太平的地方呢?”
你这夯货谁给你的胆子冒充少林弟子?"
其中有不少看起来面色凶恶,举止鲁却自称少林僧人的人,赵云睿与我们也算是旧识,见我们一直盯着他们,便上前与我们小声解释:他们都是江湖上的混混,为了混口饭吃所以自称少林弟子。近日前来参拜或是逃难的人颇多,他们便打着少林弟子的幌子坑蒙拐骗。"
我在等一个人,也在找一个人。这才是真正的理由,我没告诉康宴别,也没告诉过任何人。
茶余饭饱,冒充少林的混混也被收拾过了,我和清梵商量着准备回去,康宴别忽然拦住我们,不好意思地问我们能不能帮他引荐一下拜师,来的路上他也听说了佛门之地不太平,他也怕被拒之门外,白跑一趟。
就在我为逃过一桩麻烦事而松了口气的时候,忽然,我在不远的树下看到一个令我浑战栗的人。
这些年我也走过许多地方,结识了不少天南海北的人,但是关于岑伤的消息依旧是石沉大海。
康宴别见我脸色不好,以为我想起什么伤心事,连连歉说自己也只是单纯好奇,我随便找了个别的借口搪过去,我看了看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想着先带康宴别在寺里跟方丈报备一下,这样等到明天一早就能直接开始剃度以及拜师入门。
既然是方丈亲自接见,我们自然没有让对方等着的理由,三两下解决掉眼前东西,便急匆匆地往大雄宝殿赶。
我停下脚步望向远沉浸在暮色里的少林,缓缓:“成了佛,就不回人。”
自安禄山在范阳斩杀特使后,时局便愈发动,这段日子又有不少师兄弟下山,只为早日平定战乱,少林这一方寺庙虽藏于葱葱松林间,但战火还是快要蔓延开来了。
康宴别正低着钻研菜单,小二低着,手里的册子刚好挡住脸,令我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他声音嘶哑,听起来也是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