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凌?”我喃喃。
伊年尔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同意,讶然地看了我一眼,刚准备应下,便被我歪打断:“但我有一个疑问。”
“对其他人不言及我可以理解,但你确定不告诉完颜逸?”我心里也格外矛盾,一方面不确定完颜逸醒来后的态度,一方面又存留一分莫名的不甘,不过这缕情绪被我淡然压在心底,为花家之主,我早已清晰自己的立场,但这不妨碍我想看到伊年尔听到这话的反应,“你还记得当初隐瞒他的后果吧。”
我自然知,当初就是在这个房间被完颜逸逮住的,那时我毫不怀疑他会一刀杀了我。想到此,我心有余悸地摸摸脖子,又不禁回忆起今早的梦,杀人是好征战的漠海之主最不会手的活儿了。
我愣了愣,伊年尔的角出一丝别深意的笑:“但王接受了你。”
伊年尔察觉了什么似的看向我的眼睛:“从王发病到现在共过了五日左右,不过在此期间王不让任何人近。”
“你应该知,王的死侍,这个房间就是她的。”
伊年尔脸上的微笑淡去:“王的执念像蓝冰湖上永不停歇的风雪。风雪里的人常常迷途,冰寒杀人于无形,一般人都敬而远之。”
“蓝冰湖也有放晴的一天。”我说。
他一向如此,这份愿望和意志即使是我也不妄想能撼动一丝一毫,当年阳光织就的冰莲花,只能聊以藉心绪,却完全不能动摇他的步伐。
伊年尔双眼缓缓地眨了眨,:“王爷请问。”
伊年尔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转而说:“既然王爷和我达成约定,望王爷在王清醒之后也不要提及,此事在大景也最好不要跟任何人声张,免得产生不必要的事端,这对漠海和大景的关系、对王爷的清誉,都不是好事。”
目光落在画面上,是漠海王族的家族画像,高鼻深目,一众蓝色的眼。我很快找到
我看着他低垂的,不禁回想起第一次来古堡,他神情温柔,言语却是相悖的冷绝,他表面对我单膝下跪,行使除对君主外的最高礼仪,却压不关心我的意愿,似乎我对他而言只是有象征意义的傀儡。数月前,他把我当成献给君主和漠海的礼物,数月后,他依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无论我是郡主还是王爷。
“阳光是偶尔的,风雪才是常态……我的兄长一直是这样的人,王爷。”伊年尔嘴里叫着我,目光却再一次看向墙上的各色画像。这一次我一眼便看到了完颜逸的那张画像,年轻的漠海之主端坐在王座上,银白色的长发垂落,刀凿斧刻般英的脸,漠海王族传承的冰蓝双眼,轻蔑又冷漠地俯视画外的人。
“若能两全,是极好的。”我淡淡。
“可能是因为他认识我。”我一丝不苟地乱扯。完颜逸发情的时候前是个狼他估计也认不出来,认出来了估计也没啥理智。我想到和他肌肤相亲的时刻,他恍然间嘴里吐出我的名字,脸上的表情仿佛还陷在梦里,声音带着情,轻飘飘黏糊糊地落入我耳中,直到现在我也不好判断他是真的认出来了,还是可以立即忘记的一霎清醒。
我的脸色应该瞬间变得奇怪起来,伊年尔见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现在不会有人来的。”我瞪了他一眼,蹲下看那幅被挂得很低的画。伊年尔的声音从上方飘来:“这幅画我原以为早没了,是青凌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
“兄长从小就是这样的人啊。”伊年尔又叹,伸手仿佛隔空抚摸着什么。我好奇地瞧了他一眼,他指向走廊的另一端,我顺着他的意思走过去,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我竟然看到一幅众多人参与的画像,像是全家福,而在这幅画像旁,是一房门。我一下子回想起来,这间房门,正是我往日误闯的门扉。
“他已经这样很长时间了?”我打断伊年尔的话,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我暗笑,什么赔偿?被办了的可不是我花惊桐啊。我叹息,若是把此事坦付,以伊年尔对完颜逸的忠诚度,还不得在此把我了结了。
伊年尔答:“王的症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难以治,医者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
“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生病了,还是被人下药了?”我问。
他的画像在走廊深,光线暗淡,看得不很分明,我却隐约觉得那双晶莹剔透的蓝色眼睛沉沉地视着每一个瞻仰他的人。他的确是这样的君王,我赞同伊年尔的话,征伐永不停止,就像蓝冰湖的风雪一般,而完颜逸的愿望是带人民走出永不停歇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