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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六,大军回程。那日松·阿都沁单于带领着一支一百人的骑兵小队,一直把江澄他们送到边境。直到可以远远地望见长城的轮廓,江澄拨转,对旁的那日松抱拳一礼,:“单于就送到这里吧。”
那日松回了一礼,微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乌力吉穆仁,临别之时,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件金黄色的物。
江澄接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柄弯刀。刀鞘和刀柄上镀了黄金,刀鞘上还镶嵌着几颗红宝石和祖母绿。江澄:“这太贵重了,我——”他话未说完,那日松的手便伸过来覆上他的手背,将弯刀和江澄的手一起强地进江澄自己怀里,他的手劲极大,江澄的手都被压得隐隐作痛。
“——好吧。”江澄拗不过对方的强,答应了。
那日松放开手,黑眸诚恳地望着江澄:“这是我父亲从波斯商人那里得到的,我想送给你,请你一定收下。”
江澄把刀抽出来,弯刀如新月一般闪亮,江澄手指拂过刀脊,知它的用料也是一等一的,江澄若有所感,喃喃:“故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他收了刀,对那日松抱拳:“多谢。我会将它挂在腰带上,出入不离。”
那日松点点,然后:“刘先生给我起了一个汉文名字,他说‘君子能决断则佩玦’,我的汉文名字就叫明玦,明天的明,玉玦的玦。”
江澄一揖:“明玦兄,后会有期。”
那日松叹:“走吧。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多加保重。”
江澄:“你也保重。”他扽了一下缰绳,儿小跑起来,这紫衣银甲的骑士随即归队,同浩浩的大军一起向南行去,再未回。
夕阳残照。那日苏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梁军队尾已经消失在渺茫的天际完全看不见了,他才一鞭打在屁上,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随行的骑兵也追随着他离开了。天高地阔,深秋的四野荒芜寥落少有人烟,光线昏暗,在金黄色和深红色晚霞的映衬下,那队骑兵仅余一条黑色的剪影。
我所思兮在泰山,往从之梁父艰。
侧东望涕沾翰。
麟德十四年腊月二十八,大军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春节之前到达了雁门郡。雁门郡郡守郭奉接到消息,出城三十里相迎。
大军驻扎下来。雁门郡地偏远,条件简陋,但这是金凌过得最快乐的一个新年。再没有繁复的礼仪和祭祀,没有尔虞我诈的皇族家宴,甚至连江澄都不怎么他了。江澄现在正忙着大军驻扎的后勤事项,接见雁门郡官员,计划回京路线以及回京后论功行赏等等事情。加之打了胜仗又临近年节,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除夕这天晚上,郡守郭奉带着阖郡官员到大军驻地劳军。大帐中摆了十几桌酒席,一直闹到了后半夜。金凌嫌他们太吵,自己吃饱了以后便提前离席,先回了江澄的营帐。可是左等右等不见江澄回来。
丑时五刻(凌晨2:15),江澄才回来,而且是被郑文彬和邵康一左一右架回来的,他的脸和脖子均呈现出绯红色,一看就是喝醉了。
金凌脸色难看,并不言语,只用气愤的眼神来回剜人。
郑文彬只好着解释:“今天大家都喝懵了……大帅喝得也有点多……”
岂止是“有点多”!郑文彬不敢当着小皇帝的面说,今天五十多坛酒,江澄一个人就喝了一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