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血迹。
江澄面如寒冰,周环绕着未曾褪去的冰冷杀意,带着人径自从金凌面前走了过去,金凌竟不敢像平时那般跑上去叫他舅舅。金凌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陌生,就像本不曾认识他一般,恐怖的样子好像下一秒他便会扑上来撕碎自己的咙。
金凌僵立当场,又惊又惧,不敢动弹。
一阵腥风袭来,金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进来的三个人里面只有军医姚平穿着平常的布衣,江澄和郑文彬两人的发和衣服都是漉漉的,浸满了鲜血。
金凌忽然想起这次来漠北的路上,江澄偶尔给他讲到的事:军人就是职业杀人者。什么叫职业杀人者,他今日才算感同受。
江澄走到行军榻旁坐下,郑文彬给他解了铠甲和上衣,亲卫杜仲端来热水,郑文彬把纱布在水里浸给江澄拭脸上上的血迹,军医也麻利地给清理干净的伤口上药包扎。
金凌经过了一阵天人交战,关心江澄的心念占了上风,他努力控制住恐惧,慢慢地拖着步子走到江澄近前。
郑文彬掉了江澄上的血迹,以至于他莹白细腻的肤上鲜红的伤口更加显眼。最严重的一伤在他右肩靠近颈侧的地方,好像是斧子劈出来的,入肉寸许深,虽然经过了简单理和压迫止血,仍然还有一细细的血线在不停地往下。这是铠甲领口与脖颈交界的地方,甲胄也无法防护到。右大臂上一长长的刀伤。口上有两伤口,侧腹有一,都不深。
江澄侧过来让军医检查背后的伤口的时候,金凌见到江澄的后颈有一紫红色凸出来的疤痕,非常显眼,像一条趴在那里的丑陋的蚯蚓。江澄从小在军队长大,年轻时落下的疤也不少,只是他这十几年以来一直养尊优,全的疤痕都已经变得非常淡了。这奇怪的疤,金凌之前从未见过。因为白日里江澄都穿得整整齐齐,连脖颈和手腕都严严实实地盖在衣服下面,就算是夜里带着金凌睡,他也穿着睡衣,这疤永远被压在衣领下面,即使他边亲近的人如金凌,也是第一次见到江澄上还有这样一疤。
军医给江澄包扎完了伤口,江澄的声音里明显带了点疲惫:“姚先生不用整晚留在这里看着我。不过是些小伤。此时还是伤兵营更需要您。”
姚平审慎地说:“大帅还是要多加小心。虽然只是肉伤,但毕竟气损血亏,请大帅小心将养。如果今夜能够平安度过,就表示伤情良好,不碍事;如果今夜有发热或者反复,那就有点麻烦了。”
江澄点点,:“军医请回。”郑文彬不赞成地叫了一声“大帅!”,江澄转对他说:“嘉树,你也是。我命令你,现在回去休息。今天这一天已经够长的了。”
嘉树是郑文彬的字。七月初十这一仗从天亮打到天黑,郑文彬一直战斗在江澄旁,替他看着背后,此时的郑文彬也已经是伤累交加,只是靠着意志力强撑而已。
郑文彬和姚平行了礼便要离开,见这情形陆机便上前去拉金凌,想带金凌回去睡觉,以为今夜的江澄受了伤,必然没有心力再顾及到小皇帝了。谁知金凌猛地把他甩开了,绕过江澄和众人从侧边床脚爬上了行军榻。现在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江澄,陆机当然不可能再去拉金凌,又见江澄毫无反应,只好施了一礼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