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无不可“，谢采稳住心绪，回应：”只是还需提醒月泉宗主，谢某前两位主家结局都不大好。”

        晨光熹微，月泉淮携月泉宗破雾而来，见到的便是脸带疲色的谢采。他昨夜又熬了一晚，面色泛白，眼下乌青重，唯一的色还是朝霞映上的。饶是如此却仍未掩其锋芒，于船边调度之时游刃有余，决策快准狠辣。他抬首见到月泉淮，停下了手边的活，行礼问安。

        在谢采眼中，月泉淮并非重之人。早在对方初至东海之际，谢采便献上过美姬、娈童若干，却都被打了回来。他也未听闻月泉淮有过风韵事，可那话中“沐浴”二字所意味太过明显，谢采一时摸不准，月泉淮招他入幕，究竟是奖还是罚。

戏谑。

        谢采见对方兴致缺缺，自己目的也已达到，甚至另有不菲的收获，便见好就收。但将退出房门之际，他步下一滞，默了片刻，还是侧对房内人：“谢某爬至今日之位，手段虽不算光彩，但从未以色侍人。”旋即离去。

        谢采……老夫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特殊之。

        但无论如何，此趟他都非走不可。

        月泉淮了然颔首：“原来如此，此次北上少不得和狼牙军打交，你若想与他们联系，便随老夫一。”

        谢采垂眸看向月泉淮手中的尾羽，低声：“能得月泉宗主垂青，谢某喜不自胜，但龙泉府深入北地，在下长居于南方，受不得严寒，怕是无法时时追随宗主左右。您若是愿意，可将东海当作月泉宗于南方的据点，日后宗主有所需要，谢某必当全力以赴。”

        “大人，可要为您备船？”陈徽小心翼翼发问。

        “很好”，月泉淮很是满意眼前人的依顺，但他也不认为谢采这类人会无无求地臣服于自己，“老夫不喜各种弯弯绕绕，谢会首若有所求直言便是。”

        “老夫今日乏了，谢会首无事便退下吧，还要辛苦你继续破译碑文了。”月泉淮手中使力，将那尾羽折下。

        备船？难

        月泉淮立于甲板上，俯视着那抹渐行渐远的朱红影。许是未休息好，那人步履有些虚浮，海风拂过衣摆的尾羽，悠悠地绽放于后，落在月泉淮的眼中，尽是招摇……并又勾起了他本已遗忘的遐思。

        ……

        谢采接到传话，有些诧异。他原以为二人的合作在那晚便已议定，自己也给月泉宗表了忠心，只要安稳个谋士即可，未曾想到，最终还是要走这一步。

        月泉淮不甚在意：“凡夫俗子怎与老夫相提并论。”

        他烦躁地将尾羽挥灭丢至一旁，这几日自己明明食了好些内力，怎还会有如此焚之感。不，这种感觉与以往并不相同，更像是……动了久未有过的念……

        金乌西坠，红霞散尽。入夜后，海天为墨色侵染，唯有天边孤月与船上渔火星星点点。

        二人再见是在北上之时。两人带队有各自的渡船，既然一同上路，谢采又有求于月泉淮，礼节与尊重自是要给足。启程前，他便等在港口前送月泉淮上船。

        这边应酬事了，谢采也不再多待，与随从一同回了鬼山会的商船。孰不知后有一目光将他锁定。

        “谢月泉宗主引荐”，谢采拱手致谢，“不知月泉宗主今夜可还有其他吩咐？”

        那荒谬感再度袭来，惊才绝艳之人，月泉淮见过不少，能令他记住者，寥寥无几，而这种近似于念念不忘的感觉，他还从未有过。这东海一行，越来越有意思了……

        月泉淮也不应，只是上下打量谢采，似乎有些不愉，转就登了船。

        “让谢采今晚沐浴后来见老夫”，月泉淮对边人吩咐。

        谢采迎风站在桅杆下，垂首注视着海面上的潺潺月影。

        ……

        接连几日，几方人都各自忙碌着。尤其是谢采，在破译石碑之余，还需调整鬼山会的署，每日只能抽空歇上一两个时辰，自然没有闲暇再去寻月泉淮。

        “听闻史大将军曾拜月泉宗主为师？”谢采将目光移回月泉淮的面上。

        房内，月泉淮微怔，随后轻笑一声，将手中羽片移至烛火上引燃。他着羽，百无聊赖地望着那抹朱红被火焰点点吞噬，腹中也似被点燃，泛起一阵燔灼。

        谢采早已习惯了对方这阴晴不定的子，被这么撇下倒也不气。左右北上行程不短，有的是时间与这人慢慢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