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都不认是谁把它喂大的。”空的手轻轻一攥,嘶嘶声戛然而止,他打开掌心,碎片像沙砾一样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细细地撒了下去,数据支撑起来的骨骼松散得好似不幸罹患骨质疏松。网松了手,缠在他腕上剩下的半尾蛇跌到地上,胡乱挣扎了两下就跟着聚成一小捧沙丘。
空推开网的手站起来,脚尖拨了拨地上的粉末,低下眼神怜悯地看着它:“它都比你的防火墙懂得防备不明入侵数据乱。”
衣服被扔了满地,空躬去拾起来了上的汗渍和其他什么痕迹。网近来不太合,有意无意的,总弄脏他的衣服,虽然重建它们不需要太多力气,但这种事情好比情趣一桩调剂生活,总要网来才有意思。新标准有点过于宽泛,手臂套进袖口里还有些余裕兜风,空花了一点时间将它们重新组织起来。
“病毒也是数据的一种。”网说,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数据连接的纤维遮住空上的指印,并没有否认他更改了一些原值。
空耸了耸肩,说:“你最有理,你总有理。”
空子大了些,半掉不掉地挂在腰上,网从来只在作弄他的时候才与他多纠缠些口,闻言也不说什么,跟着他站起来,余光瞥见他后腰煞白一片紧实的肉上缀着一个紫红的吻痕,紧接着被盖在布料的边角下。网停了停,感觉到数据串行似的麻痹一蹿。他思索片刻,将空扯过来,在他的耳尖上咬了一排整齐的印子。
空吃痛拍开他,着泛红的耳朵恶狠狠地问:“你属狗的吗?”
网转点开一片屏幕,发送了一个查毒的指令,才回答空说:“理授权。”他把空拉到边,吩咐:“闭眼,系统开始下载我们了。”
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强光一闪,紧接着被网捂了个严实。他挣了挣,但网很坚定地呵斥他:“别动!”他被网圈着,一片黑暗的视网里好像飘着小小的气泡。然后他又听见了那样的水声,附骨之蛆一样攀在他的耳蜗上呼气,仅仅一瞬,一闪而过。
空扭了扭手腕,又拧了拧肩,确定每个关节运转良好。
“你听。”空说。叶子沙沙地刮在一起,听起来像是凑在一起低声细语。“好像还真的有人说话?这里是哪?”
网伸手一指,抬眼能看见巴别塔矗立在它们中间,林子簇拥着它,像是母株向四周撒下的孢子。“‘仓库’,拜你所赐,我也是忽然想到这里。”
空的手搭在网的肩上,后者行走在系和枝干间如履平地。他四下张望,疑惑:“它居然还有底?我昨天仿佛不是从这里进去的。”
网说:“仓库是与外域的节点,是内域的源数据库,只储存。游客权限与理权限不在一个位面,你是从‘上面’进去的。”他率先举步迈入林中,“巴别塔定生死,而这里是穷举了所有故事的可能。”
“是“老”,是吗。你想从所有的可能里找到关于他的记录?”空手搭凉棚环视一周,“这么多树哎,来得及吗?”
“我只要找到所有可能创造出我的环境就好了。”
老去作为一个漫长的渐进动词,若比生死如河汹涌澎湃而至,其中过程便如地下水系缄默而庞大,地上孕育出选择与选择彼此虬结,长成一棵棵巨大的树,每一枝繁叶茂都隐喻着故事不同的走向,现实中的每一刻数据写入都在土层之下为它们的生长而供养。叶片缀在枝上,网和空两个人走过去,便若有所感地抖一抖叶脉中汩汩动的、或是善意或是恶质的友好。
水声夹在叶声响动的空隙之间,像是来自在脚下,或者来自脚下的更深,蒙住耳朵,蒙住眼睛,蒙住所有的感知,空皱了皱眉,光是走了一半就觉得疲乏,秤砣一样拖着网的手,质问他说:“就不能直接下载到目标磁盘吗,这么走很累的。”
网留给他一个无情无义的后脑勺,冷酷地拒绝:“不行,系连在域外,只要还有人活着,树就会不断生长。”
空摘开眼前的树叶,闻言翻了个白眼,说:“我也未成年还在长啊,你怎么不也关心一下我饿不饿啊,脚疼不疼啊?我是在替你办事哎?”
网对他的发言嗤之以鼻,说:“我给过你权限,你可以选择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