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蹲在男子面前,双手托着脸颊,姿态犹若一名天真无邪的少女,“你中了毒,横竖都是死,你不妨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比较轻松喔。”
“……我绝对、不可能背叛……”
少女站起,二话不说就踩上男子的背脊。骨断裂的声响伴随男人的尖叫传入耳畔。
“嗯,不回答也没关系。”她蓦地绽放出如花般艳丽的笑容,神情溢满疯狂的愉悦,“反正一个都跑不了。”
听见隔房间隐隐传来的哀号,新帝翻了个白眼。他都已经再三叮嘱过少女,让她控制音量,莫要让老鼠死前的哀鸣惊扰这只脆弱感的幼猫。
罢了,是他的错,他就不该对李承恩抱持期待,以为那丧心病狂的疯子能够听得懂人话。
李承泽拽着新帝的袖子,无力哀求:“拜托你……别让弘成见到我这种样子。”
“朕明白承泽是怕弘成会同旁人说起承泽的事情,不用担心。”
“明日朕便替承泽将弘成的割下,若是这样还无法消除承泽的恐惧,那朕再将他的双目给──”
“够了!”李承泽哭着打断,“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弘成无关,求你别这样……”
“乖,不哭了。那么承泽告诉朕,朕这次是为承泽所的何事发怒。”新帝没有理睬李承泽的哭求,只是面带微笑拭去李承泽眼角的泪水,“朕给承泽三次机会,若是承泽答对了,朕就直接带承泽回。”
听见新帝淡然的语调,李承泽心中已有了答案,纵然他答对问题,新帝仍不会轻易善罢干休。可若是他选择隐瞒,又或撒谎,等待他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惩罚。
“我不应该逃跑……”李承泽抽噎:“也不该说谎骗你……”
“朕一开始就说过,纵然承泽跑到天涯海角,朕也能将承泽抓回来。”新帝理所当然地反问,“所以承泽怎会认为,朕在意这种小事?”
答错了。
李承泽抿抿,眼泪落得更凶,口吻莫名透着一丝委屈,“可你之前明明常为了这件事情罚我……”
不,那不过是情趣而已。新帝想,朕若是真想惩罚你,早将你的脚挑断了锁入寝殿,哪还由得你三番两次潜逃出,到游山玩水?
“至于承泽对朕撒谎一事,朕已经习惯了。”新帝淡淡陈述,“反正承泽就是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朕才不会为承泽撒谎这种小事大动肝火。”
又错了。
李承泽的表情僵一瞬,索破罐子摔碎,放声线,糯声,“范闲,你别弘成他们了,带我回家吧。”知晓新帝最吃这套的他小心翼翼地岔开话题,主动拥住新帝,小鸟依人似地撒着,“这么久不见,我好想念你……”
“呵。”怒火即将燃尽理智的新帝笑,“既然如此,朕成全你。”
【下】
靖王夫妇在雅间干坐了一整个下午,最终只等到新帝赐予的银两与绸缎,连新帝的背影都没见着,便被告知新帝已先行离去。
范若若倚靠在窗边,神情复杂地盯着那辆平凡而不起眼的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视线的尽之中。
“若若,范闲……陛下他究竟……”一旁的李弘成言又止。
感觉到丈夫的情绪变化,范若若朝李弘成投以关怀的一瞥。李弘成握住妻子的纤纤玉手,摇摇,示意对方无须担心。
在范闲弒君称帝后,李弘成入面圣,向斜倚于龙椅之上,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书籍的南庆新皇出了他埋藏在心底足足三年的困惑。
——李承泽究竟有没有死。
活须见人,死则见尸。那场大火却焚尽了一切,什么都没留下。
“是朕亲眼看着他死去的。”新帝阖上书本,回忆,“在朕见到他时,毒已浸透他的五脏六腑,纵然是朕也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