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起角,「很遺憾,但這也是妳選的,沒得退貨了。」
不要打我。
我睜開眼,是浪者。
我會保護好自己。
他什麼時候有能力自己離開提瓦特了?
「這是什麼?」他問。
我跑了趟警局報案筆錄,等待的過程難免胡思亂想,最常浮現腦海的還是浪者的臉。我不知我得對不對、也許最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還是會回到起點,什麼也無法改變。
人類的煩惱如此渺小。
「不需要,我好歹也曾是神明的代行者載體之一,沒這麼脆弱。」
「那當然,不然我過來什麼?」
「是我。」
「沒事?」他冷笑,「這裡可沒有荷包跟甜甜花釀雞,你們人類有多脆弱,有多容易斷送小命,妳當我心裡沒個數?」
」
去吧。我彷彿聽到他這麼說。然後來見我。
我深呼。
「你怎麼來了?」
「就真的沒什麼……你看,我昨天還能打每日,現在還能坐在這跟你說話。我沒事,已經看過醫生了,現在好的呢。」
我的手還在發抖,浪者主動握住我並十指交扣,他猝不及防拉下我的衣領,肩頸上那一片瘀青、掐痕和紗布映入他眼簾,他漂亮的堇色瞳孔縮小,握緊了我的手,又怕弄痛我而鬆開。
他的吻伴隨著熟悉的清脆鈴響,讓我有勇氣走入天亮前的黑暗。
無病呻、擒故縱、情緒勒索,我在提瓦特可以厚著臉這些,在他鄙夷的目光下撒嬌撒潑、對他予取予求,但在高天之外不行。
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這三個小時裡,每當不過氣時,我就會輕撫左手腕,在提瓦特時他給我留下了印記,把他的「心」銘刻在此。
「不,不是的,你能打破高天已經是意外,不能再把你牽扯進來。我現在狀態糟糕透頂,這不是我想讓你看到的。我希望你在穿過虛假之天的時間裡,都能留下美好的回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到我懦弱不堪的一面。」
我可以的。要相信自己。去年甚至還沒跟浪者告白,只是與他同行而已,種種一切都跨過來了,沒理現在不行。
我噎了噎,浪者來得太突然,我本沒有心理準備解釋這些事。臥室很小,面對他的咄咄人,我無處可逃。
現在不知,以後也不會有任何人知了。
「……去年你對我說過,即使失敗了也沒關係,像你徒勞無功了這麼多,什麼都沒改變,也有人愛你愛得死去活來,你對我亦是如此。這句話還算數吧?」
「但是、不應該啊?這裡是我的世界,你怎麼會--」
警惕和放鬆的情緒互相衝撞,哭到發腫的眼眶一酸,眼淚差點再度潰堤,我看向電腦螢幕,螢幕中的浪者確實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二號位早柚,坐在長廊上變成一顆不倒翁。
我回吻他的,笑,「嗯,明天見。」
「這些事情,和你經歷的比起來算不了什麼……你想笑就笑吧,沒關係。」
淚眼朦朧中,我看到房門口有人影。我握住手機要報警,但螢幕全黑--手機沒電了。那人向我走過來,伸出手,我左側的肩膀和頭瞬間抽痛,反閉上眼護住弱點。
浪者把我按進懷裡,耳畔傳來他清冷的嗓音,「丟臉?現在才知丟臉?在妳饞我體,寫下那些小黃文時,妳在我面前早就沒有什麼臉可以丟了。」
活生生的浪者。
「妳先回答我的問題。」
教權、控制、反抗期……總是有千百般的藉口,能讓菸灰缸砸破書包,讓水果刀割裂作業簿,進而合理化這些行為。
當然不知。
浪者在我旁坐下,床鋪柔軟凹陷下去,窗外月光罩住我們兩人,像用結界把我們圍攏在秘密基地裡,沒有人會聽見接下來的話語。
卻也是這樣不善常安人的浪者,為了我走出提瓦特。我朋友說過「等價交換」,前兩次我用睡眠交換他的穿越,這次浪者以自為載體,勢必也要付出代價才能這麼。
「我理智上知要趕快讓你回去,但我卻不想。」
怎麼會?
「某位神明的護符……這樣一來,至少能替你分擔一些『代價』。」
「……你很不會安人。」
隔天要面對的是一場仗,但公司那邊仍有會議要開,提瓦特還有新地圖新活動要跑,浪者的滿鈴鐺石頭也還沒存夠。
「……是啊,我選的。」
我要去見明天的曙光和他。
浪者蹙眉看著我呈防備姿態的雙手,我連忙放下。
我不能停下腳步。
我想去見他,我屈起膝抱住自己,等眼淚乾,就能去見他了。
我從抽屜拿出紅繩,剪了一段綁在他的手上,與去年12月入池滿一週年,送給他的手鏈繫在一起。
沒有人會傷害我。
「……是我不敢。」我低下頭,鼻頭微酸,「我覺得丟臉。」
我害怕他看到真正的我,會對我失望。
小時候曾寫在週記本上跟老師求助,但換來的結果就是在班上公開恥笑,永遠記得老師看著我問說,週記本要給父母簽名,妳父母知妳寫了這些嗎?
「還是著吧,我現在正需要有人聽我說話,這能讓你維持得久一點。」
少年抬起我的下巴,「從昨天妳就心不在焉,的時候一直沒進入狀況,鋤大地拿著羅盤在蒙德鬼打牆跑了好幾圈,顯然心裡有事,問了也不說實話。我要是不過來,妳打算什麼時候才說?」
不要。
「呵,妳真以為這段時間,我放棄研究虛假之天的秘密了?我大費周章過來一趟,是為了確認一件事--」
「我沒這個資格看嗎?」
「妳昨天之所以不說,是認為我幫不上忙?」
回到家將剛到貨的攝影機安裝好,看著手機上的多框切割畫面,總算能稍微安心一些。只要玄關或門口有人影,我就會立刻報警。
「這叫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