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拉我一把。」
來的大多都是年輕學生,有的站上去就義無反顧往前,有的猶豫不決被工作人員推下去,也有人到最後一刻選擇放棄,回到原點。
我不要當選擇放棄的那一個。
工作人員綁好我上的裝備確認無誤後,便示意我脫下鞋子站上平台。
「小姐,下去前有沒有什麼話想說?」
浪者是下一個的,因此在旁邊等我,他拿著我的手機,依照我的要求替我錄影。一陣風從溪谷往上,拂過我的髮絲。我其實有點懼高症,頭已經在暈了。我摸摸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我和他四目相交,對著少年一笑。
沒有一國的婚嫁禮俗適用我們,不需要用世俗的儀式感去定義這段關係。
但是,如果今天就要死去,我想把這句話告訴他。
「__,謝謝你接住了我。」
我墊腳一。
失重感驅使求生本能,我雙手打開、放聲大叫。自由下墜的時間不到十秒,我卻覺得像是過了一輩子這麼長,走馬燈先是映出我從紛擾到沉默的人生,再來是與浪者的各種拉扯、糾纏和相伴。
高速風壓掠過我的臉頰,把眼淚帶走。
安全繩繃直,體順著反作用力,在空中左右搖擺甩盪。我睜開眼,底下是湍急河,耳畔水聲潺潺,兩側樹林成蔭,視野中間則是那座白色鐵橋,它切開了本開寬廣筆直的天空,分成了前半段和後半段。
如同我的人生一樣。
白衣少年跟著工作人員,手上握著引繩將我拉上去。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腦袋暈眩耳鳴不已,但我想努力將這個畫面記下來。
我曾墜落谷底,卻有幸被人接住。
從今天起,我就當自己也死過一次了。
爬上橋樑後,工作人員來幫忙我解除裝備,我雙發軟,坐在塑膠椅上平復氣息。浪者遞來手機,並把貝雷帽扣在我頭上。他抱了我一下,彼此還來不及說多什麼,就看到他被工作人員往前帶了。
少年背對著我走向高台,像是要捨棄這個世界般果決。
「先生,照慣例一問,下去前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浪者目光緊鎖著我--去年在清夏秘境,我和他搭乘飛亭來到最高點,他小指輕輕勾著我的手指,將我一起拉下去,從高空墜落。我心想他真的是個瘋子,好啊要死那就一起死,七天神像見。
最後是我張開了風之翼,抱著他安全落地。
--怕什麼?在提瓦特又摔不死。
高空彈這個點子,還是他啟發我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又沒有要死,不說了。」
浪者乾脆地往下,連個深呼都沒有,彷彿扔下去的是尊人偶一樣。
……雖然他確實是人偶沒錯。
工作人員和其他遊客不可思議地發出驚嘆聲--我想起今年浪者生日,我帶他去連動遊戲作品的遊樂園,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以不到一米七的高,縱躍上三米高的自動販賣機拍下按鈕,替我買了瓶楓達、收穫一片掌聲的事蹟。
他還是這樣惹眼。
旁邊的挑戰遊客跟我誇讚浪者的膽量跟氣度,我只能虛心應是是是,這點高度沒什麼,他早就習慣了。
浪者被拉上來後,依然大氣都不一下,解開裝備後向我走來,把貝雷帽拿回去上。離開那座白色鐵橋後,我們趕去搭一天只有四班車的巴士,繼續往深山開去。浪者看著窗外不斷飛掠的景色,左手始終和我十指相扣。
「真可惜,我本來以為可以聽到你尖叫的。你不問我接著要去哪?不怕我把你載去賣掉?」
他轉過頭,很合地問,「接著要去哪?」
「秘密。」
浪者擰眉一笑,握住我的下巴往狠狠肆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