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团长上了。
那祂为什么会放任他们的行动?依据他们收集的资料,剧团长讨厌别人打乱祂的剧目。为外来人的他们,是这场局中难以掌控的变数。多一分变数,故事就越容易偏离最初的设定。
还是说,祂认为他们这伙人,能上演更符合祂美学的东西?博士神色越发恍惚,像一台蓝屏的电脑,陷入错误的程序。
无法理解,无法推算。他一手按着太阳,一手拉着斐迪亚。脑中思绪万千,又归于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5.
因着第四层的敌人,小队再一次分散,博士和暮落率先前往血月长廊。两人沉默着,小心谨慎地挪到楼梯口。摆在他们眼前的,依旧是螺旋式上升的石阶。
漫长的行走后,一个熟悉的影闯入博士的视线——那位乌萨斯。他着贝雷帽,围着围巾,肩挂公文包,穿一件厚夹克。气质忧郁,仪态自然。
“老师,”站在窗边的他,忽然回向博士谢,并给他一封信,“再见……”博士想抓住他的手,乌萨斯却像一只腻的鱼,闪躲他的动作。一眨眼的功夫,他撞破玻璃,从高上坠落。
“又没来得及。”博士,“再见面,怕是要亲手送你走了。”暮落也没吭声,细长的蛇尾轻轻摆动,缠上博士的手腕。碰到温,蛇尾悄悄缠紧。博士回神,着他的尾巴玩。
他说:“不必担忧。这个结局于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您会拯救一个逃跑的懦夫吗?”斐迪亚开了口,“他无数次地回避剧团,妄图维持宁静的生活,直至生命的终章。”
“没有足够的反抗能力时,避其锋芒也是一种智慧。更何况,这次你接受了任务,直面恐惧。这全然谈不上懦弱。”
“至于问题的答案……我只能说,我会救你。你是我的助理、罗德岛的干员。”
博士摸出火机,点上,火舐烟卷,留下漆黑的焦痕。深一口烟,他又吐出白气。四飘散的焦香味,呛得暮落连连咳嗽。博士连忙要掐灭烟,动到一半,暮落拦下他的手。他转而拍拍暮落的肩膀,了句“抱歉”。
“没事。”斐迪亚回答。为了保护嗓子和维持仪态,演员们从没接过真正的香烟,哪怕离开了古堡,暮落也没改掉这个习惯。
只是,真的有必要坚持下去吗?他想。
俯凑到博士手边,斐迪亚咬着烟嘴,学着他的样子,抽了几口。钻进肺中的浊气,使得他很不好受。于此相反,他的心却舒坦了不少——遵循过去的规矩,无疑是他在作茧自缚。
该从噩梦中苏醒了。
6.
与大锁的战斗,结束得很快。巨型的乌萨斯玩偶几乎毫不反抗,任由着他们打。他本就残破的躯,伤上加伤。锁链紧紧勒着他的四肢,棉花从口飘飞,像一场絮雨。
他快死透的时候,博士从后方走出,来到他边。在巨型玩偶面前,博士犹如一只渺小的蚂蚁,只是,这只乌萨斯却再无还手之力。
烛火渐渐熄灭,玩偶的纽扣眼原原本本地显在外,整副躯壳平静又寂然。受困于内的灵魂,控着布偶,低语:“这是我为自己定下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