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殿中,发现神像面目慈悲手持净瓶,原来供的是一尊杨枝观音。
不便打搅神佛,两人又向殿后寻去。后院离倒是有好几间禅房,不过久无人住,肮脏不堪。赵思青在院中生起一堆火,又将外衫除下放在火边烘烤,上只着里衣。柳星闻依样照,又过去帮赵思青拧发。他自己发短只到肩膀,这会儿已经不滴水。赵思青的发却差不多及腰,没那么容易干。长发如墨,不是柳星闻见惯的灰白色。是以他又出了神,记挂起十数载后的赵掌门来。也不知那个赵思青现下在什么?
眼前的赵思青却再次提起他的剑术,引柳星闻思绪回笼。他回答:“……切磋时我所使的乃是星剑十九式,是我九岁时自创的剑法。至于幻术,则是家传武学。”
“自创?”赵思青双眼微亮,“真是很厉害。”
他话中欣慕怡悦并不遮掩,大大方方地便说了出来。柳星闻听了只:“我比不过你,至少刚刚的比试是我输了。”方才之试虽胜负未分,但柳星闻教他于群影中窥破真所在,已是落了下风。更何况年少的赵思青对他一无所知,他却跟之后的赵掌门已有数次交手,两人的阅历便不对等。赵思青眉微蹙,想要出言开解,却听柳星闻继续:“不过屡战屡败我已习惯,败了再战便是。总有一天,我能跟你平分秋色。”
赵思青看了他一会,突然撩起柳星闻脸侧一缕垂落的发,帮他拢至耳后:“这句话我实在是很喜欢。既为平手,之前想好的彩不如说来听听?”
后院当中有一棵歪斜的老柳树,赵思青坐在横生的树干上。柳星闻站在他侧,握着满手的长发,垂下眼看他。风得火簇摇摇晃晃,面上光影明暗换了又换,那双温眼睛里面的神色始终未变。于是柳星闻蓦然发现,眼前这个年少剑客,确确实实是他的赵思青。
他说:“我的尚未想好,不如暂且记下。那么你呢?”
“我?”赵思青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什么需要托人办的事情。又记起柳星闻先前夸下的海口,有心瞧瞧他打算如何到,便:“柳兄既天上星月举手可得,那就劳烦你摘下来给我看看吧。”
四周景色倏然暗了下去,就连面前的篝火也消失无踪。赵思青抬,目之所及尽是沉沉夜幕,便知又是幻术。自己下的歪柳不知何时已变成一弯弦月,莹莹地焕着清光,柳星闻则不知去了何。四下里暗沉沉的,远方遽然亮起一点微光。光点愈来愈近,也愈来愈大,却是柳星闻托着一颗星辰走来。
旋转的星辰被递到面前,赵思青听见他说:“这是我的命星。”
天上天下,星辰渐次亮起,河汉灿烂,唯独少了金星与明月。赵思青自柳星闻手中接过星辰,太白闪烁,像一颗跃动的心脏,扑通,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