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青刚想起就被按住。柳星闻将自己的外套丢给他,拿起剑:“我上有干粮,但看她的样子,吃不了太太凉的东西。我去寻皿净水。你在这里等着。”
柳星闻摇:“你不必向我解释。”
“东海事毕,你我相别,已有快十年。”柳星闻手上使劲,强行拉近两人的距离。他单膝跪着,自上俯视赵思青的眼睛:“我之残生,已没有多少个十年。”
两人各自无话,却都暗揣心思。柳青饿得久了,吃两口饼觉出饥,吞咽动作快上许多,不防一口饼渣呛在咙里,咳出好大一阵动静。两个大人一惊,不约而同去拍她的背。赵思青出手快些,手掌便被随之而来的柳星闻覆住了。
柳星闻脚步一顿,似乎差点绊了个踉跄。当然,用常人的眼光看,只是有两步迈得特别急。他回想说什么,却在那浅淡的笑意里败下阵来,快步走了出去。
如他所料,赵思青的嘴柔且冰冷。有些薄,他以扫过,试图撬开紧闭的齿列,又突然被震开。
罐中的干饼已经煮,柳青小口慢慢吃着,赵思青叮嘱她不要急,又低声:“我所知亦不多。镜天阁不生事端,我不会什么。”
正相顾无言,空的城隍庙里忽然传来异响。仔细一听,居然是从柳青传来的。小姑娘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安静地蜷缩着,一阵一阵的响声从她肚腹里传出。她没有叫也没有动,似乎已经习惯了用麻木抵抗饥饿。
不多时柳星闻便回来。趁着熬煮食物的功夫,两人低声交,再次确认了路线,赵思青原先设想大差不差,只是出海口略有偏差。这港口算是镜天阁秘密据点,没想到他知。
这些年一直向海外扩张,没再涉足中原。可赵思青不得不多加考虑,担心他别有用心,将家国苍生在心里囫囵转了好些个来回。
柳星闻主动将柳青抱起来,并不回答他:“走吧。”
“我出去……”
原先还在思考他是否已经放下执念。现下看来,岂止没变,简直是变本加厉。
天色晚了,荒村却不能住,怕及的孩童的伤心事。三人紧赶慢赶,终于寻到地方栖。是间破烂城隍庙,房塌了半拉,木门被拆去当柴烧,可见乱世之中神仙也自难保。升起一堆篝火围坐取,赵思青耐心将孩子哄睡着,又脱下自己的氅给她披上。
真是造化弄人,立场无定,他二人居然也有对坐取的一天。
夜里向来不安全,须得留人值守。篝火毕剥作响,两个大人都没睡,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数载生死两茫茫,再相逢,形同陌路。
柳星闻并不打算给他一个折中的选择:“要么推开我,要么……”
小姑娘咕噜一口热汤解决了咕咕作响的肚子,吃饱喝足,自己躺回墙角睡了。两个大人却还别扭着。柳星闻不肯松手,赵思青稍稍施力,没能挣脱,反教他攥得更紧了些。本来只是松松握着,现下却被柳星闻从指间扣住了。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
赵思青在心里默默盘算路途,乱局现后,他常年行走在外,对边境地形颇为熟悉。若要乘船出海,在尽量避开交战地带的前提下,至少得途径两城镇,才能到地方等待镜天阁的船只前来接应。
他浑内伤又奔波已久,乍受寒凉,登时又咳嗽起来。赵思青强行压抑声音,不愿闹出太大动静。柳星闻听着边一声又一声闷响,皱着眉将人拽到自己边,送入一热意的内力。
柳星闻清楚谪仙岛不会疏于对镜天阁的防范。但听见他出,还是忍不住抬望去。
下一刻,赵思青猛地呛咳起来。他尽力克制,但微乱的声音仍不断从腔中传来。好在两人的
不过也就想想,如今乱世,自保为上,不宜徒生事端。他已不再是“少”阁主,父亲死后,自己成了掌舵人。肩上千钧之重,行事需慎之又慎。镜天阁如今好好的,平白跟东极海对上,不划算。
赵思青没有动。
他们本不是一路人,可柳星闻想,就算是敌人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生疏。如此看,似乎还不如两人为敌之时了。
他没有说完话,而是吻上面前的人。
有所求,便让人安心许多。心中到底怀着一丝愧疚,赵思青声音放柔些许:“不知是何物?”
“你……”
许久未见,他居然也懂得了患难之中相濡以沫的理,可见成熟了许多。赵思青不同他争,坐回原地,将那件外衣抚平盖好,淡淡一笑:“你长大了。”
柳青已经睡得熟了,看她的模样,大概天崩地裂也不会醒。赵思青收回目光,便看见柳星闻又凑得近了些。这样的距离,已经算得上暧昧。
柳星闻一见便知他心中顾虑,冷冷:“怎么,在赵掌门眼中我非得有什么图谋不成?罢了,若这点小忙能向赵掌门换一样东西,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