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今日却是反常,不像此前那样插科打诨,反而得意地摆摆手:“爹,这事你说了不算。刚刚师妹才夸过我,说我资质卓绝,于剑上天赋极高,早晚会成为天下闻名的剑仙呢!”
魏无羡自幼长在山中,纵使再贪玩,也只是在山脚附近的镇中转悠,大一些的城邑都不常去,更莫提如云梦这般繁华的京城。他一入城门,便觉眼前豁然一亮,城中街宽广如练,楼阁林立,檐牙高啄,人如织,车喧嚣,各类叫卖声、蹄声、铜铃声,并丝乐琴弦,林簌泉韵,令他为之侧目。
江澄点点,还未回答,魏长泽便一指儿子:“说的就是你。”
江澄刚把令牌收起来,见魏无羡呆呆站在路中间,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往旁边拽了拽,“傻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走!”
江澄乃云梦神子,被父兄自小到大,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这斗篷在他眼中自不是稀罕之物。只是师娘为他亲手制,其情其意比斗篷本珍贵得多,由是江澄越看这斗篷,心中越是欢喜,魏无羡也啧啧称叹,抢先一步抖开斗篷,为江澄披上。
他话音一转,带着笑意揶揄:“若这斗篷由我娘亲手制,不知神子大人可否赏脸一试?”
江澄属实没想到魏无羡将他的夸奖和盘托出,立时鼓起面颊,瞪圆了杏眼。他很想斥魏无羡不要脸,碍于师父师娘在场,终究没有发作。魏无羡这城墙厚的脸也不知是随了谁,魏长泽夫妇避世多年,一向沉稳低调,魏无羡却与父母反着来,一刻也闲不住。偏偏他又聪颖过人,一学便会,魏长泽拿他也没办法,隔三差五便把儿子提溜过来,美其名曰切磋剑法,实则教训一顿。
魏长泽的眼神在独子和爱徒上转了一圈,颔首笑:“阿澄此去路途遥远,还好有阿羡陪着,我与你师娘才能放心些。只一点,回云梦后勿要一味贪玩,剑法之事也需勤加练习,若是一日不练,就会退步,十日不练,此前所学便是白废了。”
魏无羡也不生气,哈哈一笑,“是了是了,我们神子大人天不怕地不怕,这点冷风自是不在话下。不过――”
只是这斗篷却与魏无羡的全然不同,脖领用了最柔细腻的轻绒,外衬则是手柔的丝缎,其上以银线绣出一丛淡雅的莲花。若是寻常披着,倒没什么特别之,但若于月下披在上,这银丝便似夜空星辰,在藕荷色的绸面上散出淡柔的微光。
了,也没细问,转而讥:“论剑法,我自是比不过你,但法术嘛……我有灵力护着,又怎会怕这区区寒风?倒是你,法力不甚高深,还需这些挡寒之物。”
藏色也少不得切切嘱托,几人又言笑了一阵,江澄终是拜别了师父师娘,与魏无羡踏上了返京之路。去年生辰回云梦时,是江枫眠开了法阵,亲自来接他回去,今年江澄却说什么也不让爹爹来,非要自己御剑。他还是小孩子心,平日里被得紧,便想着趁此机会玩上一玩再回家,再者他勤练御剑之法,当然要学以致用,又得魏无羡从旁护卫,二人一作伴而归,可比那劳什子法阵有意思多了。
神子生得十足清丽,被这斗篷一衬,仿若出水芙蓉,冬日凝香,更一番泠泠楚楚之感。魏无羡着一黑色,立于他旁,二人的斗篷一深一浅,一肃穆一淡柔,瞧着却不曾有一丝怪异,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凤鸣山地云梦以西,他二人辰时动,一路向东,御剑行了五六个时辰,才总算到了云梦的地界。
魏无羡这才回过神来,垂目望向江澄,一双桃花目依然是亮的。他虽略年长些,到底还是少年人作派,加之平日爱玩,到了这都城,自然想好好逛上一逛。况且云梦之于其他兽族的地盘不同,不似凤都兰陵般富丽辉煌,更有别于龙都姑苏的水墨丹青,此地颇先祖莲花的灵秀柔美之风,四季花开不败,香气宜人,魏无羡走在街上,无时无刻不能嗅到
这话一出口,江澄再没了拒绝的理。待见到师父师娘,小神子规矩行了礼,从藏色手中乖乖接过了新制的斗篷。
自先祖莲花来兽界后,花神一族久居云梦,势力渐渐向周边扩展,到了如今,整个兽域的中地带,皆于花神族的辖之下。云梦历经万年演变,早已成为中域之都,其规模之大,也就龙凤二族的都城可与之一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