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边的橙色路灯接替落下的夕阳,和时不时刮过的风一起,将路面上的人影拽得又细又长。
像是在跟李灿追逐似的,影子先他一步踏上了楼梯,顺着沉降的台阶一路向下,tiao进昏暗的灯光,最后在厚重的木门前停下脚步。
沉闷的鼓声隐约从木门的feng隙间漏了出来,追随着李灿难以平复的急促心tiao,一前一后地震动着,他低下tou,反复地深呼xi,把最后一口气憋在xiong膛里,一点一点地向外吐气,一点一点地将那扇木门朝里推去。
杂乱的音阶、嘈杂的人声几乎在开门的瞬间朝李灿涌了过来。即使已经在这里兼职了近半年时间,李灿依旧无法像其他同事一样对这些声音习以为常,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有些尴尬地杵在原地。
“灿!李灿!愣在那干嘛?快过来!”
尹净汉站在正对门口的吧台里,被客人围得水xie不通,李灿只能勉强从夹feng中看到他的shen影,不知dao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也不知dao他有没有看到刚才的动作。李灿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向下移了些,装作自己在转耳钉的样子,又抬起另一只手,朝尹净汉挥了挥以示回应。
快速换好工作服,李灿挤进吧台里接替尹净汉。他熟练地接过客人手里的饮品券,将塑料杯摆在饮品机下方的出水口,按照客人的要求按下控制“啤酒”或“汽水”的按钮,他的工作就是不断重复这套动作,直到演出彻底结束。
或许是礼拜五的缘故,参演的乐队比前几天多了几支,花钱买票的新听众也多了不少,李灿看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向一位看上去比较和善的女生开了口。
“你好,方便问一下你是来看哪个乐队的吗?”
“我吗?”
女孩的表情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问这样的问题。
站在她shen旁的女孩很快接过了话:“她呀,她来看她的‘虎子’!”
“我来陪她看她的‘虎子’。”
“虎子?”
今天参演的乐队里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李灿心想。
“是‘虎’啦,单字‘虎’。”
女孩接过汽水,笑着嗔怪自己的同伴。
“这样啊,谢谢,祝你们听得愉快。”李灿笑着目送女孩们离开,趁着没人的空档,随意捡了一张作废的饮料券,匆匆在背面画下两笔。
之后他又问了许多第一次来的听众,在这些回答中捕捉自己最想要听到的答案,默默在心里数着数,得空了再一一记在纸上。
李灿忘了自己问过多少人,只记得自己想听到的答案远比自己所想的要多。当尹净汉走上舞台,在听众的欢呼声中介绍第一支登台的乐队时,李灿再次把那张纸从口袋里翻出来,想把心里记下的数字写上去,却发现计数用的“正”字,早已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整张纸。
因为忙碌而无比潦草的字迹,早已让这份记录乱得难以看清,但李灿心里却没有丝毫不快,甚至还伴着不熟悉的音乐哼起了歌,把纸平整地叠好后,装进了左xiong前的口袋。
-
愿意用汉字zuo乐队名的,在韩国并不多见。
所以第一次在学校广场见到那块写着汉字「虎」的招牌时,李灿还以为这是汉字研究社举办的小型活动,借着乐队演出的方式zuo宣传,好xi引新社员的加入。
学校广场坐落在食堂和第一教学楼之间,李灿每天上课、吃饭都必须经过那里。但为了避开社团招新期的吵闹人群,他特意绕了一段时间远路,直到招新活动结束才重新走回这条路。
周围社团的摊位几乎都撤走了,只剩下零星几个摊位还有学生在收拾东西。
原本热闹的广场突然静了下来,一时间让李灿有些不太适应,当他继续朝广场深chu1走去,却看到那块写着汉字「虎」的纸板,依旧雷打不动地出现在了那里。
出于好奇,李灿第一次在这个展板前停下了脚步。
无人问津的展板前突然出现了一个shen影,染着浅发色的男孩上一秒还一脸兴致缺缺,下一秒就提起话筒架跑到了展板旁边,双手像小狗尾巴似的招呼shen后的三个男孩向自己靠近,随后将脸凑了过去。
“同学你好啊,我们的乐队叫「虎」。”
男孩指了指手边的招牌,又指回自己:“我叫权顺荣,是乐队的主唱。你有想听的歌吗?我都可以唱给你听。”
他浅金色的短发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风恰到好chu1地chui开了挡在他眼前的细碎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