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继续看了？”

甚至大多是一种温和的缄默。想来这就是国师的侍从们在情绪上常常冷眼越线的原因，对一个废弃了的将军，也不需要太多尊重。

        仍没有太多波动的，国师回过，慢慢走回他的来去了，似乎一点波澜的兴致已经结束。焚香琴前，案牍书卷，他的视线不再分给殿内的其他，侍从端了水盆去给他净手，血河也被引着起离开。

        “我这几天都会在这里休憩，你明天，再来应一次我的召见。”

        纱帘朦胧，恰如谪仙，将军隐约间恍惚只看见定格在帘后朦胧的影侧脸，如霜雪冷冽。倏忽间转背离，门合上，还以为是一场遭遇的梦境。

        “新鹰。”神相把这两个字轻轻抿在间。

        国师轻轻看了他一眼，也并没有要责罚的意思，并不对世间的事太在意。也许只是理所应当地对“新鹰”的提醒，一点一时兴起。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血河感觉隔着手绢，轻而慢的力和温度过自己的脸侧，伤口有点微痛。他的结动了动，沉默地更深了，跪坐的姿势此时才感觉有些腰腹僵。国师大人屈尊降贵地为他了，得很慢。血河似乎感觉脸侧的感在无限放慢，放大，在他禁不住要蹙眉闭眼时，国师才慢慢直起来，把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回了侍从的手里。

        “……你知吗，将军，我不能太多碰他人，也不能碰脏污。”

        “......为什么要违令外出。”

        02

        血河这才发觉，一眼过后，或许是习惯使然，他早已在震惊中下意识垂下了眼，似是不忍逾矩亵渎。

        血河在思绪中闻言一愣。

        几乎一夜未睡，断断续续的梦，断断续续战场那刻的朦胧，他焦急彷徨，从不曾放弃，却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内心深的一点如沙的死意，

        一阵冷香，不知是檀木还是家线香的味。国师弯腰白发逶迤，伸出一截白玉似的手，住了将军的下颔。血河还没从他缓然行来的姿态和容貌里的震惊回神，就听见近妖似仙的国师淡淡在他耳边开口。

        谪仙似的国师摸了两下一旁的琴弦，没有再说话。毕竟将军跪着的修长有力的下肢再过几个时辰也不会发颤，脊背也不会了半分。

        “……主、主，您……”

        以往血河并不在意这些，枪在手中，血肉真实，在自己窥不见的之上有些什么，他并不想太多，也不觉得他们会把自己纳进眼里。

        他的跪姿很漂亮。

        国师的声音似雪山间淌的河水，清而冷冽，不入人世，也没有太多问责的意味，却无端让人心神聚集。血河动了动结，回神不作拖沓地领罚坦诚，“……属下想去抓训新鹰。”

        国师不动声色，似乎是侍从太大惊小怪。他垂着眼拿过侍从手里捧着的绸绢，躬着慢慢又凑近了点，白雪一样的发丝垂散，血河眼前略暗，似乎是天罗地网。

        神相见过很多名的收藏，雕刻，书法，青铜。笔锋，线条。从没想过这些可以在一个人的姿态上显现。

        若对于天人来说，人的命运和命只是孩童戏耍泼水的蚂蚁，仙人放下搭救的木枝也应该只是即兴。

        神相没有移开垂着看他的视线，他平静冷淡，伸出手指掂着将军的下颌，没有太用力，却也不容拒绝。旁边的侍从为这幕大惊失色，拿着手绢上前想把将军的脸上净，国师冰清玉洁的手指离他脸侧带着点干涸的泥的伤，不过毫微。

        不知是不是错觉，血河似乎在其中听到了一点淡的笑意。

        但国师的话不是威胁，他只是陈述。这点平淡的陈述就足以圈起数十人，数万人。那场战他败了，只一人换得了全营剩存人的命，不需要太多情绪和犹豫。

        这样的跪法，称得线条相当畅，质的束带勒紧。腰腹，膛，灯火阴影里英俊脸上的隐忍和无措，又让线条有些许细腻。神相捕捉得到他如墨眼睫下的微芒，倔强的火焰永不熄灭，姿态下沉着的坚持，会坚守着一成不变。如此想着他忽然心念如绒草过火，撩袖起，果不其然就看见将军颤了一下，似乎是惊讶神相竟然会走出帘后，走到他面前。

        神相语气仍旧清淡，没有太多情绪，似乎只是种叙述。血河跪着的大一下子绷紧了，漂亮的肌肉线条撑满革的束带，他眼睫微微颤动了下，嗓音低沉而隐忍，“属下知罪。”

        “明白了吗，将军，下次再乱跑，也许就是有意谋害国师了。你一个人被降罪不要紧，我可以随意置，你的那些下呢？”

        锋抿紧，血河的心下还在疑惑，不明白为何不闻不问了两月，今天国师却突然出现，还要如此召见。原还以为领他过来，见国师之前要先沐浴焚香，繁文缛节。结果现在上的文武袖甲还没有褪下，侍女引着他进了重重殿墙，在他从来没有踏足过的雕栏玉砌后，殿内高坐着的人影，纱帘屏风，就是那传说中天子倚重的白帝城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