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必安之死,终究牵扯他上。是他主动而愚蠢的派谢必安去拦杀女案的原告,那些女的家人苦主。而范闲当时恰好在一侧。
这个恰好真是恰到好。
谢必安夜间便死在牢中,李承泽觉得最麻烦的只是被念念的啼哭弄的痛不止,他只好抱着女儿不停走动哄劝,才眉紧锁。而他早知庆帝本不会让此人活下去,亦是提醒和威慑。
李承泽遣人为谢必安收尸厚葬。也知范闲就是为了让他痛,让他尝尝他范家被迫连夜将幼子送往异国亡之痛。
正如范闲茶铺所说,就是让他跌落尘埃,让他再生不起愚蠢的野心。
“安之,你越发恨我了。”李承泽在念念睡后呢喃:“很好,我也是一直恨着你。”
能坦然出口的,从来只有恨一字。
最后为这起博弈的结局是,二皇子李承泽品行不端,降爵,闭门修德六月,不准擅出。
李承泽慢悠悠尝一口酸浆子,微酸的口感让他忍不住轻轻皱眉。而后他便懒洋洋地继续歪在躺椅里看书,而念念在摇篮中被侍女哄着。他只觉心中安乐,并无丝毫大败后的不甘恼怒。
“居然还要谢你多让我得两日清净?”李承泽微微一笑。那红楼他已经倒背如,但每次细看都有些新滋味。便越发佩服写书之人。
这般机巧的心思,难怪会有那般手段。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他虽不能选定过程,却能给自己估算个结局出来。
可让李承泽从来没有想过的是,范闲的世慢慢从北齐传到京都之内,整个京都都盛传范闲原是叶家女主人之子。
李承泽得知后却突然脸色惨白,神色大变,屏退左右,在书房中猛然咳出一口血来,整个人跌坐在地簌簌发抖。
他干了什么蠢事,这是最荒唐最可怕的禁忌,如果暴人前,是足以动庆国皇室威严的丑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承泽难以置信的呢喃,可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猜测。那念念算什么,如果他和范闲是亲兄弟,念念算什么!
他心里那难解的情,那种恨,算什么!
李承泽突然大笑起来,笑的狂狷,出的细白牙齿上带着的鲜艳的血色,他此刻口中皆是血腥气,而整个人似乎也快要疯癫。
而范闲在江南的举动,大杀内库之人,把内库牢牢掌控,能以主人的姿态堂而皇之的行如此酷烈手段,也有了解释,原来这份叶家女主人留下的资产,他当然可以接收的理直气壮。尽这会让人想起不快旧事,重新记起当年心结。范闲也有着莫大底气。
他也终于明白范闲为何会那般自以为是的劝他放下一切,让他李承泽继续去他的太学修书。实现他未竟之梦。毕竟他李承泽原本,也只想当个醉于笔墨的大儒。
范闲是他的亲生兄弟,同父异母的天生血脉,让范闲生了不该有的怜悯之心。
范闲有资格,而且居然是为了替下他当太子下一块磨刀石!才想把他打入尘埃,只是范闲为什么不愿和他解释,哪怕只言片语。他若一无所有,那个可能成为夺嫡皇子又手握大权的范闲的确是太子最该警惕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