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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在想什么呢?
他想着,不若就跟碗碗一起死了吧。
他轻而易举地就能将碗碗抱起来,一如在悬崖边上时,碗碗那被病痛折磨的瘦弱躯,像猫儿一样蜷缩在他怀里。
【碗碗,你想师父么?】他喃喃自语着,【我们去找师父吧。】
碗碗抽抽嗒嗒地呜咽着,小手死死的揪着他的衣领,只是无助的喊着师兄。
直喊得他也掉下泪来,碗碗便又会慌乱起来,拿那双小手在他脸上胡乱抹着,一心想着安他,【师兄别哭,碗碗跟师兄去找师父。】
他抱着碗碗,心想,便是他会死,也不该拖着碗碗,总该把碗碗抚养长大,养到碗碗能自力更生。
如今,碗碗其实什么都会了。
便是离开了他,也能一个人好好活下去了。
可他现在又贪心的想看碗碗有心仪的姑娘,想看碗碗娶妻生子,想看碗碗安稳的过这一生。
贪心是会遭报应的。
陆小姐是个美人,是个养尊优、无甚烦恼的大小姐。
起码看起来是如此的。
韩筠箬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被侧的碗碗在他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他并未出任何不适,只是低下了,了一声‘失礼’。
陆熹微眼波转,颔首轻笑,示意并不介意,看了眼陪在一边的徐姑娘,轻声开口,“却不知,二位寻我有什么要事?”
“杭城之中谣言四起,却不知陆小姐对桃花剑一事有何看法?”
陆熹微眉一蹙,更显柔弱,言又止,停顿了半晌,才应声,“这是外界的事,我一闺阁女子,怎好随意置喙。”
韩师兄暗叹,一把握住了仍在他上搞小动作的那只手,“那么,杭城之中,对先妣的那些污言秽语,陆小姐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么?”
陆熹微神色一怔,不禁咬了咬下,显然对此事并非一无所知,亦是记挂在心的。陆小姐花容愁,“单是我觉得不妥,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若陆小姐只是这般想,自然是不能改变什么的。”
陆熹微不解,“我难可以什么吗?”
韩筠箬失笑,“陆小姐难不曾想过要些什么?”
“想又能如何呢?这世上对于女子的限制,何止是书上写的那些条条框框呢?”陆熹微摇了摇,“我今日走这一遭,便是冒着风险的,单是私会两位,其罪名便足以是我悬梁谢罪了。男子自是可以在外随意行走,可女子却是不能的,男人们用三从四德规训女子,却又反过来指责女子遇事不为所动,不拼尽全力,岂不可笑么?”
韩筠箬不免动容,对陆熹微所谓闺阁小姐的印象,不由得有了改变,拱手致歉。“是在下狭隘,还请陆小姐原谅。”
陆熹微灿然一笑,“你却是第一个为这些事同我歉的人。”
得了夸奖,韩筠箬却也没有半点得意之色,反而有些自嘲地笑了,“总该有人迈出第一步,陆小姐既这般饱读诗书,当明白我的用意。”
“我明白。”陆熹微显然也不再打什么机锋,或许是韩筠箬的态度,让她有些欣赏,觉得不妨实言相告,“你既问起桃花剑,我如今能想起来的,也不过是半年前,杭城骤起的言蜚语,家中也是查过的,却一无所获,就仿佛一夜之间,那谣言便长在了所有人的嘴里,口口相传着。”
“那或许,谣言并不是一夜之间便疯传至此,而是十五年前,桃花剑一事传遍江湖后,便深植在了众人的心中,此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诱因,便将这匹脱缰的野再次放了出来。”韩筠箬显然更清楚杭城的谣言会传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必然与十五年前便种下的种子,息息相关。
陆小姐轻挑眉梢,算是认可了这样的说法。
“陆小姐既是径路宗陆掌门的女儿,可曾去过径路宗?可曾见过桃花剑?”
陆熹微眨了眨眼,眼底一片明悟,“抱歉,十五年前的事,我不记得了。”